第89章 下定决心,长安相聚
作者:靖贤哲   江湖浪拍岸最新章节     
    付云起急切地追赶韦玉筝,他感到非常疲惫。一路上,他边吃干粮边赶路,同时心里也在思考。他知道这次韦玉筝是真的感到伤心和生气了,因此他拼命地追赶,一刻也不敢停歇。
    直到他到达汴梁码头,才看到韦玉筝骑马离开,于是急忙追了上去。尽管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付大哥”,但他并没有在意。
    韦玉筝也听到那个女子高声呼喊“付大哥”,意识到付云起已经到了码头。她心中更加气愤,狠狠地抽了马一鞭,让马飞快地奔跑。
    这让付云起陷入了困境,他已经筋疲力尽,内力几乎耗尽,拼命追赶中,甚至无法开口呼喊,只能尽力追赶。
    韦玉筝认定付云起必然会在码头与阿元相会,可能还会叙叙旧情,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嫉妒。跑了两里多路后,她来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马也跑累了,于是她让马随意走动,自己则掩面痛哭。
    正在哭泣时,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跑来。她抬起含泪的眼睛,看到付云起拦在马前。韦玉筝心中一酸,本想策马离去,但看到付云起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倒地,显得非常虚弱。
    韦玉筝大吃一惊,忘记了伤心,急忙跳下马来,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他的脉搏虚浮无力,内力已经耗尽,难怪他连话都说不出来。韦玉筝既感到痛心又后悔,抱着他泪如雨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半个时辰,付云起才聚集了一点力气,想要向韦玉筝解释几句,但刚叫了一声“筝妹”,韦玉筝就阻止了他,将他抱上马,两人一起骑到前面的客栈。
    付云起体力透支,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他一边调养身体,一边运功恢复,过了三天才能重新站起来。这期间,他也向韦玉筝解释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担心韦玉筝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向白居易说明情况,从南昌抄近道追上了韦玉筝,一起回长安。连续几天几夜没有休息,那天在汴梁得知韦玉筝遇险,更是心急如焚,不吃不喝地赶路。没想到韦玉筝一气之下又独自离去,付云起拼命追赶,最终体力不支。
    韦玉筝看到付云起如此关心自己,感到非常后悔,之前的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她全心全意地照顾付云起。她原本就表现得很文雅懂事,现在更显得温柔体贴。
    付云起一恢复体力,就急着去送白居易的家书,于是他们立刻上路。两人有时同骑一匹马,有时付云起步行,感觉一路上风光无限,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渭南。
    送了白居易的家书后,两人一起骑马慢行,缓缓向长安进发。他们又看到柳州曹家的船队逆着渭河而上,看起来是要去京城。
    经过这次事件,韦玉筝明白付云起的心已经完全在她身上,不再去计较阿元的事情。她依偎在付云起怀里,娇笑着说:“云哥哥,阿元姑娘那么美丽,你怎么舍得让她嫁给别人呢?”
    付云起笑着说:“阿元姑娘虽然清秀,但也不算是天姿国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气,她嫁给谁是她的命。”
    韦玉筝笑着说:“云哥哥,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阿元姑娘已经是人间极品了,你还不满意吗?不仅长得美,声音也好听,‘付大哥’、‘付大哥’,叫得我都酥了。”
    付云起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听过?”
    韦玉筝撅起嘴:“哼,那天在汴梁码头她不是叫你了吗?你还装什么呀。”
    付云起那天只看到了韦玉筝,并没有注意到柳家的船队。听到韦玉筝这么说,他才想起来,笑着说:“你认错人了,那个不是阿元姑娘,是她的表妹崔五娘。”
    韦玉筝一下子从付云起怀里坐直了,叫道:“好啊,还有一个崔五娘。”
    她想起那个女子既然是崔五娘,那旁边的应该是阿元吧,虽然没仔细看,但似乎确实清秀不俗。她自信地想,自己和她相比也不差。
    于是故作生气地对付云起说:“老实告诉我,还有没有其他人。”
    付云起笑着说:“大家以前经常在韩公文那里玩,没什么特别的,不要乱说。”
    韦玉筝哼了一声:“我才不信呢,让我数数看,萧紫烟、郑小姐、阿……元、崔五娘、颖妹妹……”
    付云起笑着说:“别胡说了,萧姑娘是你的师姐,杜姑娘是你的师妹,崔五娘还是个小孩子,郑小姐就更没有关系了。”
    韦玉筝笑着问:“那和谁有关系?阿元吗?”
    付云起笑着说:“你这个爱吃醋的丫头,小心吃坏了牙齿。”
    他平时虽然严肃,但现在两人单独在一起,心情也放松了许多。韦玉筝用手指勾住他的脸颊,笑着说:“打落你的牙齿,让你哭。”
    韦玉筝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同骑一匹马,虽然在大唐,风气比较开放,但这样的行为还是很少见。田间的农夫不由自主地抬头多看了几眼。
    付云起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小心被人看见。”
    韦玉筝只关注着渭河上的船队,笑着说:“我就是想让她看见。”
    虽然她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坐直了,“还有凤儿……”突然停住了。
    这些天来,两人一直避免提起凤儿,没想到现在在兴奋之下不小心说了出来。
    两人一时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韦玉筝说:“付哥哥,我觉得很对不起凤儿。”
    付云起定了定神,说:“筝妹,其实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我们从小有缘,性格也合得来。凤儿出身孤苦,我不忍心,但我和她的交流其实并不多。”
    凤儿没有读过书,而付云起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这本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但这些江湖中人从未想过这一点。
    韦玉筝这时才彻底明白了,心情大好,说:“云哥哥,我明白了,我好开心,好开心。我不再奢求什么了,凤儿也没关系。”
    她的言外之意是,即使两人一起嫁给付云起也没关系。
    付云起摇摇头,说:“我们现在就去华山,我会当面和凤儿说清楚。”
    说完,他立刻调转马头。
    。。。
    到了华山,老疯头和凤儿都不知去向,却看到玄明道和萧紫烟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女,已经三岁了。小女孩很安静听话,小男孩却非常活泼,一刻也停不下来。
    韦玉筝过足了做师姑的瘾,笑着对萧紫烟说:“师姐应该再生一个,这样就能叫安子玉了。”
    萧紫烟嘻嘻笑着说:“你们,再生个儿子,这‘安’‘子’‘玉’就都齐全了。”韦玉筝非常尴尬,满脸通红。
    付云起则在一旁和玄明道谈论近来江湖上的事情。玄明道走远了几步,低声对付云起说:“长安剑宫近两年非常兴旺。介山派原本和他们结盟,但不知为何想要退出,结果介山派掌门和两位长老被安得罪名下狱。最惨的是关中铁剑门,原本只有一个传人,在城中任金吾将军,突然被神策军抓捕,双方动手,连家中的妻儿也被杀光。那人在临死前高呼‘长安剑宫’,邻里都听得很清楚,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付云起知道那铁剑门的传人就是秦宁的师父,可能因为秦宁的事情而遭殃。
    付云起心想:“长安剑宫中的行哥和骆二,一个是小时候照顾自己的大哥,一个是仇家,将来该如何面对?”
    江南的风景如画,时间飞逝,转眼间已是大和元年。这天,郑奇来到苏州,和付云起、韦玉筝一起游览虎丘,身边还有一位身材匀称、容貌秀丽的少女。
    那就是郑奇几个月前在西川遇见的蜀中丁家剑的传人丁云,郑奇一见倾心,紧追不舍。
    郑奇的父亲郑权虽然已经退休在家,但毕竟曾是高官,看到郑奇带回一个江湖女子,非常不高兴。何况丁家在济阳的郡望本就不大,这蜀中的丁姓自然更是寒门了。
    郑权本来就因为郑奇辞官而生气,现在更是烦恼,但郑奇坚决不让步,非丁云不娶,郑权也只得由着他。
    付云起和丁云相见,不觉失笑,原来当年在西川,薛涛曾有意为二人牵线。郑奇大呼侥幸道:“幸亏当时付大哥,不然……”
    丁云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摆弄剑穗。
    付云起从未把成都遇见丁云的事放在心上,也从未告诉韦玉筝。韦玉筝侧目看着付云起,轻哼一声,嫣然一笑道:“丁家妹子天仙美貌,正配你郑奇大侠。”
    郑奇大笑着说:“大嫂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如果我是女子,我也会喜欢文武双全、稳重诚实的付大哥,而不是游手好闲、油嘴滑舌的郑奇。云妹如果喜欢别人我当然会生气,但如果她喜欢付大哥,我就不会生气。”
    丁云听了又羞又恼,轻声责怪郑奇。
    韦玉筝也笑着说:“如果我是男子,我也只会喜欢美丽如天仙的丁家妹子,不会喜欢又笨又丑的阿韦。”
    付云起无奈地笑了。
    丁云笑着说:“大嫂是仙女,我怎么能比呢?”
    付云起和韦玉筝心知肚明,这肯定是郑奇多嘴了。
    郑奇又对丁云嬉皮笑脸地说:“原来你早就认识付大哥,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丁云回答:“你整天付大哥长付大哥短的,什么时候问过我?”
    此时,四人正坐在剑池边,谈论起当年吴王夫差逼迫伍子胥自尽的故事。
    付云起问郑奇为何辞去官职。郑奇笑着说:“我一直想做游侠,这付大哥是知道的。后来在宫中做侍卫,非常不自由。宪宗皇帝死得不明不白,后来的穆宗和长安剑宫关系密切,黄天行经常在夜里被召进宫。我也算是剑宫的记名弟子,受到一些优待,逐步被提拔为南衙禁军中的一名将军。”
    韦玉筝笑着说:“你好好的将军不做,偏偏要做游侠。”
    郑奇说:“付大哥如果不辞去军职,也遇不到大嫂。如果我不辞去军职,怎么能遇到你妹妹?”
    丁云责怪道:“在大哥大嫂面前,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郑奇嬉皮笑脸地问:“什么叫正经?”
    韦玉筝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起老叫花子,便说:“丐帮嬴帮主最懂得什么是正经。”
    郑奇好奇地问:“嬴帮主?”
    韦玉筝一本正经地说:“嬴帮主说,四书五经、《道德经》《南华经》都是正经,佛经都是不正经。”
    丁云笑着说:“堂堂一帮之主,怎么会这样。”
    郑奇说:“哪天你见到他,就会知道了。这些江湖前辈,大侠名宿也不全都像付大哥这样老成。”
    付云起笑着说:“我哪里老成了?”
    韦玉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郑奇说:“谁说比‘上’不足?其实这天下没有人总是一本正经,‘上’也一样。这皇帝听起来威严,其实也不正经。”
    他故意把“上”解释为皇帝,对付云起说:“有一天,穆宗突然想成为神仙,便命令兴唐观的方士献上长生不老药。兴唐观的方士哪里能炼出什么长生药,便翻箱倒柜,找出了柳泌当年炼的丹药。穆宗也不知道如何服用,把七八颗丹药一起吃了,结果几个小时后就死了。”
    付云起摇头说:“穆宗当年处死柳泌,就是把宪宗的死因归咎于服用柳泌的丹药,没想到最后被毒死的却是穆宗自己。”
    郑奇用石子连续投入剑池,说:“穆宗死后,敬宗即位,他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玩心十足,每天只知道和太监玩角力蹴鞠,不肯上朝,有事只让太监传达。像裴度这样的宰相重臣有时三天也见不到他一次,比我郑奇还不正经多了。”
    付云起点头说:“白居易大人在杭州任满后,将三年的俸禄全部留给杭州,作为今后修缮西湖的费用。回到京城述职后,看到朝中宦官弄权、牛李党争、朝政混乱,便不愿留在朝中,又来苏州做刺史。”
    去年白居易因病离职,付云起和韦玉筝却继续留在苏州。
    郑奇羡慕地说:“苏杭是天堂,大哥大嫂却享受了六七年的清福,真是江南有名的神仙眷侣。”
    付云起和韦玉筝相视而笑。当年付云起出远门时,韦玉筝夜夜弹筝,思念之情深切。白居易听到后,写了一首《夜筝》,“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