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舟收回看安宜的视线,转头往楼梯口走,在贺老太太踩到最后一级楼梯时,主动握住她的手。
“最近事多工作忙,没空回来,今晚难得不用加班,就回来看看,奶奶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用不着特意加餐,反正贺家厨房的伙食很好,也不可能饿着我。”
一派的温言细语,很难看得出来,这对祖孙不久之前争吵过,最近一次见面,还是贺氏集团的庆功宴,再往前,就是安宜被从静室带出来的那天。
见大孙子主动扶自己,还这么温柔体贴的跟自己说话,看来这么多天的冷静,他已经消气了,不再计较安宜的那点事。
贺老太太狠松一口气,就着贺知舟的手,往沙发这边走,骄傲:“贺家厨房的厨师是你爸亲自给我挑的,你爸一向孝顺,又舍得花钱,他找的厨师当然是极好的了。”
“那奶奶您就好好享受我爸的孝顺。”贺知舟扶着贺老太太,在沙发的主位那儿站定,半推半就的把贺老太太按下去。
人也在贺老太太身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有问有答的。
感受着这暌违十来天的,久违的舒畅,贺老太太压紧绷的心情好了不少。
虽能控制住,不会贸然再对安文心姑侄俩发难,但都聊到这里了,对贺知舟的感情大事提都不提也是不可能的。
“贺氏集团的庆功宴,程家那小姑娘也来了,她是受你母亲委托,特意来海城为贺氏集团的再上高楼献上一份祝福?”
不想再闹什么不愉快,贺老太太问得就很小心翼翼。
她是知道的,知道安宜这小贱人,和程可嫣的不一样。
程可嫣虽然身份特殊,有那么一丁点血缘关系,不适合和贺知舟结为正式夫妻传宗接代,但她和贺知舟很小就认识了,又在最年少纯真的时候生出好感,那感情就最纯粹不过了,岂是一个连见光都不能的女人所能比的。
贺知舟没料到,贺老太太改不了性子,一定要过问他的感情。
还挑在这个时候。
俊朗的眉头微蹙了一下,他耐着性子回答:“是,母亲最近生病,不方便亲临现场,可嫣正好在国内,就受母亲所托,跑了这一趟。”
贺老太太不满足这个答案:“听说程家举家移民了?既然都移民了,程家小姑娘怎么会单独一人回国,为照顾你母亲而来的?”
“当然不是。”贺知舟摇头:“可嫣博士马上就要毕业了,她的专业方向,在国内的就业前景更大,她就先回国了,但她还没正式毕业,工作也还没有确定下来,是留,还是不留,暂时也不好说。”
“哦。”贺老太太意味深长的点头,老脸微微倾斜,不着痕迹的往安宜这边看了一眼:“都是博士了,这么好的学历,在哪里都能找到满意的工作,相信再过不久,她的事情就有着落,你也能省一桩心事了。”
知道她这一出,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目的就是逼自己死心,安宜会意,很爽快的扯起了痛苦的表情。
罢了,贺老太太既然这么执着看她痛苦,那她就先痛苦一下吧。
反正以她挑剔,很快就会意识到,真正棘手的人,不是她安宜,而是她目前还满口夸赞的好学历女博士,程可嫣。
画风和谐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很久。
贺老太太拐弯抹角,刚进行到贺知舟和程可嫣进展的这一步,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贺景山回来了。
“你们都在啊。”昏天黑地的忙了这么多天,终于下了个早班,看到家里该在不该在的都在,还一派和谐的围坐聊天,他也挺高兴。
一边吩咐厨房拿红酒,一边说:“趁着大家都在,正好把史密斯先生送给我的红酒开了,吃完这顿饭,明天我就要带文心去欧洲了,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们俩要多回来看看,陪陪老太太。”
安宜这才想起,姑姑之前说过的,姑父要带她去欧洲看病。
看了这么多医生不见好,就是江月琴从帝都派过来的专家,也只助她病情稳定而已,安宜对欧洲对史密斯先生还是有期待的。
“那就先祝姑父姑姑一路顺风,归来能有好消息了。”
贺景山豪爽的笑:“希望如此。”
有了价值上百万的红酒助兴,又有四位知情人的鼎力配合粉饰太平,这顿饭吃得就还算愉快。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也就各自回房了。
安宜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反锁门,把阳台门和窗户一起反锁了,即便如此,也都拦不住贺知舟。
洗完澡出来,看到斜靠在她床头,慢斯条理看手机的贺知舟,后背靠着她的碎花枕头,腿上搭着她的碎花被子,安宜有一些烦躁,也有一些无奈。
“我姨妈还没完,你能不能多担待点,结束得快一点?”她一边解睡衣扣子,一边走向他,一边说:“明天你爸跟我姑姑就要去欧洲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没回来之前,我肯定是不会再回来的,这张床,你短时间也睡不了了。”
“我找你,就只有这点事?”贺知舟放下手机,腾地掀开碎花被子。
只穿着米灰色睡衣的高大身子正要站起来,嗡嗡,被他扔在枕头上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迟疑了一下,他弯腰去捡手机。
“可嫣?”
是程可嫣。
安宜拳头一攥,下意识后退一步,想避开。
哪知贺知舟抬眼瞥她,竟按下了外放键。
程可嫣娇软的声音,立刻响彻了整个房间:“知舟你睡了没啊?前两天发到你们公司的简历,你看没看?你要是还没看,不如就看在我俩交情不错的份上,帮我插个队,好不好?”
程可嫣竟要去贺氏集团上班?
晚饭前听贺老太太故意和贺知舟提过这件事,没想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件事了。
安宜本就攥着的拳头微微收紧,眸底有复杂的情绪在涌动。
心神波动间,程可嫣掐着嗓子,又撒娇了:“怎么不说话?是看了我的简历,觉得我不行,胜任不了市场部的岗位吗?不如你说说,我哪里不行了,趁着我还没有正式毕业,还有学习时间,我改,好不好?”
这语气,这形容,是在求工作吗?确定不是在求婚?
安宜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贺知舟忽然把手机放到一旁,长腿一迈走到她面前来。
“取悦我,把我哄高兴了,我就拒绝并屏蔽她的简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