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看似不经意的赌局，实则是两位厉家未来接班人暗自扳手腕。
待厉桥南挪步到牌桌旁，在厉北辰对面空位上坐下，参加晚宴的众人便陆续围了过来。
此番赌局规则简单，且不掺杂金钱，是一次纯看运气的玩法。
开局，由荷官开出一副新扑克牌，当众验牌过后，洗牌，切牌三遍。
而后，将扑克牌背面朝上，在绿色丝绒面牌桌上，一字排开。
赌桌上两个人，摇骰子决定谁先抽牌，随意抽取三张，待两人都抽取完毕，亮牌比点数大小。
而且，这次比赛决定点数大赢，还是点数小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寿星，八十高龄的叶老夫人。
厉北辰摇骰子赢了，为了彰显风度，抬手指着桌上摊开成一字的扑克牌，示意厉桥南，“你先。”
“客气。”厉桥南嘴上说着客气，实际不客气伸出手，利落抽出三张牌盖在牌桌上。
抬眸看向对面厉北辰，“该你了。”
“好。”厉北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厉桥南该在桌面的扑克牌，思量片刻，收回视线时，抬手抽取三张扑克牌，匆匆瞄了一眼数字，唇角绷直。
盖好牌，厉北辰侧目看向荷官对面的叶聿茗。
“两位，都选定了？”叶聿茗举着手机，拨号前先确定厉家兄弟是否需要换牌。
此刻，赌局现场，无声胜有声。
“既然都不换，我就继续。”说完，拨通了叶老夫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叶老夫人的生活助理听完来意，转述给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耳聪目明，待生活助理叙述完毕，叶老夫人枯瘦的手臂抬起，指尖沾了茶水，在檀木桌上写下一个“小”字。
生活助理点点头，对着听筒准确传达。
“谢谢。”叶聿茗挂掉电话，掀开眼皮看向赌桌上的厉氏兄弟，“都听见了。”
电话打开免提功能，电话接通后，里面传出来的一字一句，不光叶聿茗和牌桌上的两人，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把开“小”。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厉北辰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仍旧一抬手，示意厉桥南先开牌。
举手投足间，投射出一副上位者怜悯手下败将的姿态。
见状，厉桥南眉头微挑，嘴角慢慢溢出一抹讥诮，抬眸看了厉北辰三秒，一张牌一张牌翻开。
第一张是梅花10。
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眼神交流下，并没有人言语。
第二张，红桃k。
“哗”，人堆里发出一阵骚动，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两张牌加起来已是23点，依我看厉桥南这把够呛。”
“不能吧，厉桥南什么人，mit的数学系高材生，就这么点点数不玩的明明白白。”
“我看厉北辰这把赢面大，你看他不动如山，面容自若的模样，这把我站他。”
确实，从牌面胜算上来看，厉桥南赢面确实不大。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毕竟还有一张牌没开。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时，厉桥南突然提议，“看我一次性开牌多没意思，不如我暂且留一张，先看看对家的牌面，如何？”
“我靠，厉少爷这是准备搞我们心态呀。”说话的是叶家二公子，叶汝南。
“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同时，又觉得一个人开完牌，再另一个人再开，太没意思。
不如搞点花样出来，这样峰回路转才更有看头。
于是，众人很快接受了厉桥南的提议，目光纷纷转向厉北辰。
“ok.”厉北辰顺应民意，顺手翻出第一张牌，方块5。
“啧啧，我说什么来着。”说话的是刚才站队厉北辰的那位。
“且看呢。”这人是厉桥南的拥趸。
接着是厉北辰第二张牌，核桃j.
“哇哦。”围观在厉北辰身后的一波人，仿佛已经取得了胜利似的，有种提前庆祝的感觉。
厉北辰又推了下金丝眼镜，透过轻薄的镜片看过去，对面厉桥南的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桥南，还开吗？”为了避免厉桥南难看，厉北辰想及时为对方止损。
毕竟都是自家人，没必要为了取悦众人，搞的难以收场。
只是，厉北辰作为厉家长子嫡孙，自小受尽宠爱，仿佛并不了解厉桥南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才会在这个档口劝厉桥南放弃。
他怎么肯。
厉桥南这个人，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听见厉北辰叫停，厉桥南眉眼一抬，眼风扫过对面厉北辰以及身后众人，戏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你的意思是继续？”厉北辰不解，牌面输局已定，何必自取其辱。
说完，为了让厉桥南死心，也懒得在与他周旋，既然他不听劝告，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看个究竟，厉北辰只有让他死个明白。
伸手翻开最后一张牌，是一张黑桃9。
“25点。”叶汝南站在厉北辰身后振臂高呼。
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我就说厉北辰赢面大。”
“也不一定吧，厉桥南还有一张牌没开呢。”
“喔哟，厉桥南这把要是开不出s，就输定了。”
此时，众人一边讨论，一边观察厉桥南的表情。
只见厉桥南敞着腿，身体半靠着椅背，双臂微曲搁在牌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已开出来的第二张牌，红桃k。
目光微微向下垂着，瞧不见他眼底的情绪，脸上也是神色如常，无法从表象对他做出判断。
突然“滋滋”两声，厉桥南倒扣在牌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眸光微闪，厉桥南伸手拿出手机，点开叶棠的新消息。
没有文字，是一条五秒语音。
眉头微微一蹙，厉桥南设置好听语音的模式，举起手机贴在耳边。
那边场景杂乱，一阵刺耳声音过后，传来叶棠微弱且痛苦的声音，“厉桥南，救我。”
厉桥南眼皮一抽，眸光由浅变深，不自觉握紧手机，快速打下一行字，“你的位置？”
半晌，没有回复。
厉桥南脸色沉下去，下一秒，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身后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取笑，“怎么就走了，输不起啊？”
身后惋惜的，得意的，暗骂的，基本都有。
只是，随着厉桥南脚步加快，身后众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寻到一处僻静之地，厉桥南打开一个地图软件，试图通过先前两人发过的定位，来找出叶棠身处的地方。
查找费了一番功夫。
跟着导航，厉桥南来到叶家酒楼三楼卫生间。
站在门口思索半秒，刚准备抬脚往左进入女宾室，身后响起叶楚然的声音，“厉少爷，这么巧。”
听见声音，厉桥南脚步一滞，转身回眸，眉眼微垂，带着凉意，“叶小姐不是在二楼招呼长辈，怎么上楼来了。”
闻言，叶楚然赧然一笑，“没有啦，是有人看见叶棠进了三楼女厕好久没出来，奶奶又急着见她，我只好替奶奶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