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说起这个有些难以启齿,还用一种很隐晦很难堪的目光看着将军。
长剑往前又递了一分,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他闭了闭眼,颓然认命般叹息,面上的惺惺作态的柔弱消失不见,嗡声开口:“小人有一个相好在府中做些修剪花草的杂活,白竹告诉小人,高、高公子被杀了,小人有些担心,故来看望。”
说到高环,他明显抬高了音量,听语气对高环是有埋怨的。
他换下了自称,也丢下了依附男人的表态。
他偷偷看向将军,并未看到什么生气的迹象,他的心里却不住的发虚,话已经说出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咬牙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说了。
青苔是前年花朝节出门游玩的时候跟现在的相好遇上的,他拼了命想尽了办法往将军面前送纯粹是为了糊弄清风馆的管事,只要是管事让他去接待别的客,他就可以用将军为借口逃脱。
在将军面前表现的看不起白竹也是故意的,因为他看出来将军因为摄政王的原因,会很讨厌这种端着的人。
青苔只是敢在将军面前这么做,私底下其实他压根就不会搭理白竹,白竹似乎也默认了在将军面前被他欺负的事情,在发现他有相好的时候还替他遮掩了几次,他当时还有些受宠若惊。
礼尚往来的帮白竹带了几次外面传进来的书信,他理所当然的以为白竹也像他一样有个说不出口的相好。
两个人也默认了在将军面前维持恶劣的表象。
京中有人被杀他是听到了些风声的,却没想到这次却轮到了高环这个畜牲,也算是大快人心。
青苔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恶毒,他还记得自家相好被高环差点拖进房间里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弄出了些动静,相好就要遭了高环的毒手。
他用自己攒下的积蓄买了几个人把高环套头打了好几顿,好生出了口恶气。
可即便如此,高环也贼心不死,还时常把那种恶心黏腻的神情落到相好的身上,相好的也多次跟他哭诉高环的恶行,他柔声安慰,却不可抑制的想到找将军求助。
但是又觉得将军不会为了他得罪了高环那个做官的父亲高岩,也担心将军会因为他另外找了个相好厮混会一气之下把两个人都砍了,只能按下不表。
脖子上架着的长剑已经稍稍后移,青苔松了口气:“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是大人还是不信,可以找来小人的相好一问。”
这倒是不用担心,在他说出府内做杂活修剪花草的是他相好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找了。
许冠玉眸光深沉,却闪过一丝迷茫,依着青苔的话说,将军夜夜流连清风馆,就是为了和几个大男人盖上被子纯聊天?
他下意识想要扭头去确认将军的反应,叶畅却跳了出来挡在他的面前,隔着他端详着青苔的脸,很是疑惑:“你的相好不会跟你闹别扭吗?”
喜欢的人是个男妓,还要做讨好男人的作态。
说到这个青苔就有话说了,有些羞涩的甜蜜:“怎么会,他很相信小人的,小人曾经还特意让他陪着一起去过清风馆,他见过小人怎么跟将军相处的,很是放心。”
这——
叶畅疑惑不解,但是大受震撼。
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什么叫‘一起去清风馆’,还‘见过’之后很是‘放心’?
大理寺的人更加摸不到头脑,在府内找到了管家询问修剪花草的是谁,却被管家引到了一个男子身边,言辞灼灼的说就是他,一个人修剪全府上下的所有花草,做事利落踏实肯干,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帮着做些其他的杂活,管家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欣赏。
男人看见官爷找他,有些不确定的粗着嗓子想知道找他什么事,官爷只是试探性的说出青苔的名字,却在下一刻看见男人红了眼眶,拽着他问青苔在哪。
大理寺的人没办法,也找不到第二个符合描述的,只好把他带了回去,哪知道男人刚进门看清屋内的场景,也噗通跪在了将军的脚下。
他以为是东窗事发,现在将军找上门来了,连连告罪。
“别怪青郎,是小人勾引了他,在将军眼皮子底下行苟且之事,若是将军治罪,还望放了青郎,小人愿意一力承担。”
比青苔高了半头的男人流着泪恳求,甄茵下颌收紧,目光游移,白长这么大个子,竟然是下位。
找他来就是为了确认青苔所说的属实,男人甚至情愿为了保下青苔的命舍去自己,不似作假。
叶畅面色恍惚:“你、你们怎么,他不是个男人吗?”
男人颔首,擦了擦泪痕,脸上染上薄红:“小人刚开始认识青郎的时候,是男扮女装。”
叶畅嘴角抽搐,男扮女装也不像吧?
要说男扮女装,许冠玉的目光落到了将军身上,这位倒是极适合女装的。
甄茵风轻云淡的让人把两个郎情蜜意的男男带下去盘问,这才看向了许冠玉:“看来还要再去一趟清风馆了。”
许冠玉有些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没接触过情事的摄政王心思繁乱,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一路到了清风馆,却扑了个空,管事说白竹出去就没回来,还隐晦的询问白竹是不是犯了事,叶畅摆摆手让他别瞎打听。
这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白竹像是特意送青苔来引他们到清风馆的,白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现在却找不到人了。
就像是有人刻意阻拦他们一样。
甄茵有些意味深长:“也许世子该在自身上找找原因。”
除非是大理寺的人在传消息,不然是没道理他们刚发现的线索就被摸的这么清楚。
总有人先他们一步解决隐患。
叶畅垂头丧气继续苦命地到处奔走,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擅长,他心里也知道将军和摄政王也不会一直跟着。
碍事的人走了,甄茵跟在许冠玉的身后勾他的衣角,摄政王倒是也纵容她,回头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甄茵就勾到了他的手指,贴着他的手心滑进去,轻轻挠了挠,就被男人反手握住,甄茵这才老实下来。
两个人打着出门,牵着进门,王府的管家再次表示震惊。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王爷有多讨厌旁人的触碰,现在却和将军牵着手,面上却不见丝毫的勉强与不情愿,管家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甄茵笑了笑,扒着许冠玉的肩膀在他耳边吹气:“摄政王要不要试试?”
许冠玉没有说话,握着的手却不断收紧,他们都心知肚明‘试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