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答这个蠢问题。
甚至就连乾城都觉得这个人简直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要知道皇上的痴病早就已经好了,云落沉默,皇上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就像是之前,若是皇上还有痴病的话,那么就该跟个争宠的小孩子一样,黏黏糊糊的跟着皇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也能用自己的身体让皇后依靠了。
更别提皇后娘娘,这么几年下来,明明做的事情虽然很强势,却是实实在在在为了百姓考虑的,有皇后娘娘在旁,皇上也更加顺手的处理政务了,这任谁看都觉得这是双赢的局面。
朝中的大臣早些年还不停的上折子,话里话外都在敲打着,说皇后司马昭之心,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全部都是认为皇后会谋反的。
可事实上呢,不还是好好的,帝后和睦,加上皇上确实已经坐稳了那个位置,那些大臣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
云落面无表情的扫过皇后的脸,听说有大臣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塞到后宫,又实在怕皇后娘娘的手段,便一直拖着。
他少有的走神,回到京城要不要走几趟这几个意向远大的大臣家中敲打敲打呢?
甄茵从来不是反应迟钝的人,她凑到霍亭瑜耳边一阵嘀咕,把霍亭瑜说的都有点复杂起来。
他咳嗽了两声:“你以为现今是哪一年了?”
霍恒远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但是长剑还在脚边丢着,他不敢说出那两个字,瓮声瓮气的道:“能是哪一年?你不是刚刚才坐上皇位没多久吗?已经改了国号了?”
在场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只有甄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诺,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的好!”
小诺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夸她,但这是漂亮姐姐的夸夸哎!小诺嘿嘿笑得有些不值钱。
霍恒远见几人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霍恒远眉头紧锁:“你们做什么这个表情?”
在霍恒远的视角里,霍亭瑜刚刚坐上皇位没多久,而甄茵也才初露锋芒,这个时候她妖后的名声第一次在坊间流传。
要真是那个时间的话,霍恒远的消息还是挺与时俱进的。
乾城叹了口气,却难掩幸灾乐祸:“可惜了,本身是为了谋权篡位的,可惜生不逢时,已经错过了。”
错过?
霍恒远愣住,错过是什么意思?
他的党羽最近很是积极,大家士气高涨,都恨不得马上入了宫杀掉占位的痴傻皇帝,换个人坐。
“不是,你胆子不小,脑仁却不大,皇上才刚登基的时候才多大?还是皇后娘娘领着上了高台,你再看看现在的皇上,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乾城说的半点面子都不留:“现在朝廷稳固,百姓安民乐业,你现在想要谋反,还不到京城就得被生吞活剥了。”
“看你可怜,你想要怎么死,到时候我下手利落些。”
霍恒远又细细打量了一眼霍亭瑜,这下他真的直接破防了。
别问,问就是自闭。
明明他在霍亭瑜刚登基的时候篡位是最佳的时机,现在何止是错过了,这都隔了好几年的时空了,大势已去。
杀人诛心!
甄茵注意到他的目光还落在一边玉佩摔碎的地方,她有些好笑道:“你那玉佩是用来召唤手下的信号?你把他们也带进来了?”
说着还看了一眼小诺,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说了他不会带人进来的吗?
只要撞进阵法,那么就会四散开来,能平安的度过,那就一定是了解这个阵法的基本原理的,也就是说,霍恒远还把阵法的事情教给了他的手下。
小诺的心哇凉哇凉的,只觉得心塞,也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瞎了眼,霍恒远说什么她都相信,若不是今日甄茵过来点透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傻傻的被人骗。
霍恒远也明显心虚,这个时候甚至不敢正眼看小诺,他其实在心中也有自己的一杆秤,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答应小诺的事情没有做到也仅仅是因为,与他心中想要谋权篡位的事情相比之下,小诺反而就没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在今日爆雷之前,他还是很好的把小诺哄骗的团团转,这么久都没有被拆穿让他心中也很得意。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渣男。
不被发现就是没做过,不被知道那他永远都是干净的,诸如此类的想法,真的让人生理不适,从心底感到恶心。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恨不得要杀了他一般。
霍恒远被这下目光看的来了脾气,皱紧了眉:“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我不过是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吗?你们就没想着偷偷腥?”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云落和乾城最后落到霍亭瑜身上,这才恍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没说完的话审时度势的咽了下去。
霍亭瑜被看的一阵恶寒,这种感觉就像是知道对方是一坨臭气熏天的东西,准备绕着走,却猝不及防的被黏上,浑身上下都好似沾上了那股子味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他一口气哽在心头下不去,到底没能忍住伸脚狠狠的踹了过去,却还是委屈巴巴的看向了甄茵:“他冤枉我!我怎么可能去找别人,那是他的歪理,我有你就够了。”
甄茵自然相信他说的话,主动在他手心按了按,冲他扬起笑脸:“我知道的。”
云落也就算了孤家寡人一个,乾城的火脾气实在是受不了这番话,虽然大家都说他家里养了一只母老虎,动不动就发脾气,说他是个耙耳朵,在外看着耀武扬威的,实则回到家还不是在女子手底下讨饶。
他的夫人身上有很多毛病,但是那都是她独有的特质,他既然喜欢这个人,自然就会全身心的喜欢她,包括缺点,那些不完美的东西反而让她更加鲜活。
乾城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扳着一张脸,超级严肃的模样,挥舞着拳头就结结实实的打在霍恒远的脸上,左右开弓,没有几下就红肿起来。
他边打边骂:“我去你娘的,恶心的狗东西,被你这玩意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垃圾货色!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是正经心思,没有真本事想的还挺多,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说你没带脑子还是抬举你了,不是人的东西你看你配吗?”
打上头的乾城直接卸掉了霍恒远的两条手臂,脚也虚虚落在了他的双腿上,还打算再废了那一双腿。
云落虚虚拦了一下,对着乾城投来的质疑的目光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甄茵,乾城心中一凛,不动声色收脚。
他在边关审讯了太多探子和敌人,习惯性的下手狠了些,没想过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不合适就动了手,失策失策。
乾城缓缓露出一个久经风霜的笑,大家默契的别开头,只有小诺皱着鼻子,颇为嫌弃地直言:“你别笑了,这样有些丑哦。”
乾城笑容一滞,仿若晴天霹雳般互相想明白了,为什么他在惹了夫人生气之后去哄她,还会被打的更狠,原来是因为他笑得太丑了。
那他就懂了,以后要是惹了夫人生气就不能笑了,他身上硬邦邦的,夫人打的手疼。
乾城拱手告罪:“属下一时冲动,冲撞了贵人,贵人恕罪。”
霍亭瑜摇了摇头,也没想追究什么,只淡声道:“打晕带走吧,出去再处理,别弄脏了这里。”
依皇后的话说就是,小精灵喜欢干净,他们要是在这里杀人,太过不遵礼节了。
霍亭瑜也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即便是他才在皇位上呆了没多久,即便他真正接手政务也就最近几年的事情,明面上似乎很多肮脏事都被甄茵处理了,但是其实他私底下也处理了很多。
古来就没有一个手上不染鲜血的皇帝,他亦是个俗人。
他在乎的不过只有甄茵一个,只要她还陪在他身边,那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甄茵看出他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沉甸甸的,她把手按在胸口,感受着里面跳动的频率,扯着霍亭瑜的手轻轻晃了晃,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情绪。
好像是开心,又好像不是,涨涨的。
霍亭瑜直觉有什么不一样了,皇后笑得好好看。
如果霍亭瑜知道甄茵的想法,那么他一定会直接直言不讳的指出,那种感觉叫幸福,叫安心,那是种回到家的感觉,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小诺这里的时间流速跟外界并不相同,待的久了还不知道外面会出什么乱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阵法如何解除,甄茵也就没打算继续待下去了,只是跟小诺做了告别之后便原路返回了。
小诺看着还挺依依不舍的,想来在这片天地中,她也很是孤独,毕竟在自然凝聚成她需要耗费足够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能真的陪伴她,跟她说话的人,结果是个骗子,任谁心里都不可能好受。
甄茵在心里叹了口气,而现在甚至连一个骗她的人都没有了,外面的阵法一旦关闭,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不长眼的闯进来,那就真的只剩下小诺一个人了。
孤独才是真的让人忍受不了的东西。
小诺看着已经活了很多岁月,其实在小精灵的族群中,她甚至能称得上是新生儿,虽然看着是一个成年人,但是她距离真的成熟还需要很久很久的岁月,才会有那么一线的生机飞升为仙。
甄茵默了默,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飞升之前是做什么的,印象里,她似乎是妖怪修炼为的仙,可是她是什么妖,又是怎么有了成仙的机遇,这些全部都在万万年的光阴里遗忘的一干二净。
好似是段曾经很深刻的记忆,但是真的到了回想的时候,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身为一个神仙,不管过了多久,只要认真想,不管是何年何月的过去都会被翻出来,甄茵忽然意识到她的记忆也许是出了什么问题。
“小玉玉,说吧,你是一开始就跟着我的,我的记忆是什么情况?”
躺尸的小玉玉嘿嘿笑了两声,平添了几分尴尬:“仙子,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我的瓶体受损严重,一度陷入昏迷,后来缝缝补补的我好了,但是之前的事情我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白金星那段日子可没少因为咱们俩的事情受苦受累,天天恨不得住在炼丹炉里,才把仙子的一缕神魂拽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仙子在九重天的时候那般嗜睡的原因。”
甄茵撇了撇嘴:“我当然知道这些,老太白还拿着这件事吆喝我做苦力,做了整整半个月呢!”
小玉玉再次笑了笑,太白金星哪里舍得让仙子做事,最多就是让仙子搬个躺椅往南天门一坐,旁边放着太白金星的个人简介,为了他的那个小炼丹房招揽一些人手罢了。
甚至不用仙子开口,那些人拿了太白金星的简介就去了,虽然都没坚持多长时间,意识到炼丹房也见不到仙子之后就跑了。
再次回神,甄茵被霍亭瑜抱在怀里,稳稳的往前走,她眨了眨眼,有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是好好的在走路吗,她是什么时候被抱着的?
霍亭瑜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茵茵走着路都能走神,在想什么呢?”
走着走着就不动了,就连脚下有碎石头都没看见,甚至被绊了一下都没回神。
“没什么。”甄茵推了推他的大脸,犹豫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小诺有些孤独。”
霍亭瑜垂下眸子,眼睛里有看不透的浓郁情绪,让人沉溺其中,他的声音轻柔温润:“茵茵,其实有些时候我觉得,你跟小诺还挺像的。”
他顿了顿,云落拎着手中跟死人一样的霍恒远,跟着乾城默默走远了些。
帝后在准备说知己话,他们听不得,他们懂,他们都是有眼色的属下。
云落却闲不下去,把手中的人塞给乾城后,独自一人抱着剑折了回去,他忽然想起来,还有一批几年前的叛党在夹缝中,这个时候杀了正好,反正小精灵已经把门关死了,也不算在她的地界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