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世子维护
作者:妩媚的叶   嫡女谋:傲世皇子妃最新章节     
    詹玄羽不屑一顾,偏又字字珠玑:“就事论事这四个字,到你杜太师这里,是被理解成颠倒黑白了吧?本世子如今身在右相府,又是这番言论,杜太师是不是更能就事论事的说,一切是本世子和林傲梅联起手设计杜夫人的呢?山贼是本世子安排的,所谓出手相救其实是蓄谋已久,杜夫人和林芙蓉皆是良善无辜之辈?”
    “老夫并无……”
    “省省吧,两朝元老了,要点脸,不要倚老卖老。”詹玄羽姿态狂妄,说话毫不留情:“素心庵的消息是我封的,至今为止,无人走漏半点消息。若今天过后,事情传了一星半点出去,那这责任,可都在你杜太师的头上。”
    不管雇山贼作恶的行径有多么为人不齿,这种事,终究会多多少少的影响到林傲梅清誉,詹玄羽不允许出任何差错,所以务必先把话撂给杜明晦。
    “就算林傲梅心机深沉,那又如何?是她逼着林芙蓉派人劫道,还是她逼着杜夫人雇贼加害了?她城府万千,都尚且被逼得差点无法自保独善其身,若她真的不设城府,如今怕已被害得走投无路,苦不堪言。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到底谁是豺狼虎豹,难道是你杜太师一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吗?”詹玄羽声音不高,却不难听出他情绪不稳。
    想起林傲梅如此慧黠,却还是被逼到当日那般模样。那日她身陷寇窝,遍体鳞伤,又身中迷药,若非真的是走投无路,那嬷嬷又怎会求到他的府上去?
    女不教父之过,这老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能泼脏水泼得这般理直气壮,真当黎家倒了,林傲梅就可欺无人护了?
    林傲梅立于门外,听着詹玄羽一番番妙语连珠的维护,竟不觉泪湿了秋眸。
    多久了……有多久没有人这般坚不可摧的站在自己身前,似乎能为她遮挡所有的血腥风雨。
    杜明晦被怼得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变换不停,林箭澜也吃了一惊,只觉詹玄羽把他想说的,没想说的,顾着情面不好说的,全给说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反倒无用武之地。
    惭愧阿……
    但是,又觉得这口气无比顺畅了是怎么回事。
    “岳父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是尊您为泰山,但是,羽世子此番所说,也正是我想说的。梅儿是我的女儿,若今日是其它人对她如此污蔑泼脏水,我必直接扫地出门。趁着情分还在,您说话也掂量着些。”林箭澜知道杜明晦来的目的,便开门见山道:“柳清的事,您想我怎么处理,您大可直言,不必拐弯抹角,想要另辟途径的踩着梅儿。”
    杜明晦一噎,心知踩着林傲梅,此径行不通,再继续说这话题,怕是会惹得林箭澜更加不满,索性也不再辩驳,更没面子和话语去接詹玄羽的话,只能软了语气对林箭澜道:“不管怎么说,柳清现在怀有身孕,那是你的亲骨肉阿,你怎么忍心在此时弃她?柳清做错了事我也知道,不敢要你既往不咎。但一码归一码,我只想你念几分情,接她回府,万不可弃了她。否则,她往后余生,便只能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又要叫严昱和芙蓉,还有她这腹中的孩子,以后如何立足?”
    林箭澜最顾及的,无非就是这个问题。若单只有杜柳清,早就一纸休书给了。但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其中还牵扯着林严昱和林芙蓉,还有个尚未出世的无辜孩子。
    林箭澜只要一想,便觉痛心疾首:“柳清做出这种事,于我,算是情分已尽……”
    杜明晦没想到,经此一事,竟让林箭澜对杜柳清如此心灰意冷。对杜柳清的情义,怕是已经耗尽,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情分都是相互的。不难理解,杜柳清既能对林傲梅无情至此,那林箭澜对杜柳清,自然也是哀莫大于心死。
    但是,对林严昱和林芙蓉,还有这尚未出世的孩子,林箭澜确有不忍之心……
    他从一开始,确实是一直想着,等杜柳清腹中的孩子临盆,便一纸休书同杜柳清断了干系,他也不想再听杜柳清的任何诡辩,解释,抑或是悔不当初。他通通都不想听。以前有多看重信任,如今便有多寒心失望。
    但一想到,这一纸休书,会牵连儿女受到不可计数的负面影响,林箭澜又心生犹豫。
    杜明晦也半句不提杜柳清的错处和痛处,只从孙儿孙女的角度下手。
    思量再三,林箭澜吐了浊气道:“我并无对柳清扫地出门,她若想回来,自个儿回来便是。如若想在杜府待到临盆,我也不会干预。一切,待她临盆之后再计较。”
    杜明晦大喜过望,只觉成功了一半。至少,林箭澜好歹松了口,日后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却听林箭澜又道:“总之,梅儿这边,我必会给她一个交代,直到梅儿满意为止。因为柳清和芙蓉,梅儿无辜受罪,接二连三的受伤惊吓,还险些丢了性命。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她讨个公道,并不过分吧?”
    此话,显然是问杜明晦了。
    本以为林箭澜是松了口,软了心,不成想,他是在以进为退阿!
    林箭澜的意思便是,他此时念着杜柳清有孕,暂且将事情搁置一旁,已然是看在杜明晦的份上,做到仁至义尽了。而等杜柳清临盆之后,他要如何追究处置杜柳清,便都不准许杜府再插手施压,以情相逼。否则现在,杜柳清连回府待产都不容许。
    他此时卖给杜府面子,那杜府日后也不该插手林府的家事,不该置笃他对杜柳清的任何处置。
    杜明晦知道,这是林箭澜所能让步的极限了,也是他所能为杜柳清争得的极限了。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柳清回了府,有没有本事在待产这段时间里,让林箭澜对她回心转意,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詹玄羽对杜柳清如何安置并不在乎,反正她在府中如日中天时,都没能把林傲梅怎么样。如今失心失势,回了相府,更对林傲梅造不成威胁。以林傲梅的心性,若杜柳清一直留在杜府,她怕是还会觉得离太远,不好出手。
    林傲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若杜柳清一直待在杜府,未免会让她过于舒心了。
    事情到这,林傲梅也没了听下去的兴趣。总之,杜柳清回了府,再想要过好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祖宗,是在里头看戏吗?为何还不出来?
    “老夫可以答应你,日后绝不再多加干预。但豁出了老脸,老夫只有一个请求。”杜明晦目光恳恳:“箭澜,无论你私下如何气恼处置柳清,唯有这休书,可万万下不得阿!”
    诚如林傲梅所想,詹玄羽此时确实是一脸看戏的模样了。听闻此言,点评似的道:“听闻杜夫人之前气晕过孟老夫人,如今又因妒生恨,心肠歹毒。不顺父母,善妒不贤,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为何休不得?”
    杜明晦咬牙切齿:“羽世子,我们是在谈论家事,同羽世子应该无关吧?”
    “无关阿,但本世子乐善好施,想给你点建议阿。”詹玄羽看得出来,林箭澜从一开始,便没有半点想制止他的意思。索性他既当了这把枪,便当到底吧:“既闹到得提休书这个程度了,那便已经不是小事了。又岂是你杜太师一句下不得便能不下的呢?若是这样,杜太师你大发慈悲,多说几句,那这世间被夫家所休弃的**荡妇毒妇,必都会感念您杜太师的大恩。”
    “你……”杜明晦被怼得心绞痛绞痛的。**荡妇毒妇?
    这羽世子字里行间,拐弯抹角的讽刺辱骂他和杜柳清,偏即使拆文解字出来,他又似乎没有在针对谁。
    詹玄羽无视杜明晦的老脸,也无视他淬了毒的厉眸,自顾自悠悠然道:“其实呢,要右相大人不能休妻,可太简单了。杜太师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但杜明晦可不信他真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詹玄羽啧啧道:“右相大人有七出之条可以休妻,你也可以有三不去阿!这第一条,前贫贱而后贵是行不通了,毕竟右相大人这么多年也没有靠你杜府什么。但是这第二三条,与更三年丧,有所取无所归,可都大有用处。”
    詹玄羽靠近了杜明晦道:“说不定哪天您就寿终正寝了,右相大人和杜夫人理应为您守孝三年,有了这与更三年丧,右相大人便休不得了。或者说,万一哪天,杜府天降横祸,一个响雷把杜府都给劈没了,那杜夫人没了娘家人,就是有所取无所归了,右相大人也休不得了。这两个方法,是不是都极好?”
    杜明晦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喉:好你个天杀的祖宗十八代!
    林箭澜抚额,不忍直视杜明晦被气得快翘到天上的须眉。
    太毒了,百闻不如一见,这羽世子的嘴,真真毒得像鬼。连他都听得心颤,真怕杜明晦会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就给倒下了。
    林傲梅在门外,掩着嘴避免笑出声,忍得连肚子都疼了。
    被詹玄羽这一打岔,杜明晦气得甩袖而走,也不再提休得与休不得的问题了。他满目只剩火光,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林傲梅,可见这怒火绝非一般。
    林箭澜本来就还没想好说辞,这下倒好,连应付都不必了。
    杜明晦是岳父,有些话,林箭澜顾着情面,还真没办法说得过于所以然。而以詹玄羽的身份和性子,他完全不必瞻前顾后。所以打从一开始,詹玄羽出言维护林傲梅,即便肆无忌惮,林箭澜也压根就没阻着。
    今日但凡林箭澜出言,一句话说得重了,都势必和杜明晦闹翻。若非詹玄羽这一打岔,以林箭澜的性子,想来同杜明晦必定要起争执。
    这羽世子,之前在老夫人寿宴上已经助了他一把,又在素心庵救了梅儿和兰儿,眼下又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是福星阿!
    “家事繁杂,让世子见笑了。”林箭澜拱手致歉道。
    “见笑谈不上,只是两相对比,同为嫡小姐,这大小姐可比二小姐,三生有幸得多了。”可不是?一个明明犯了错事,却前有亲娘为她反攻倒算,后有外祖替她诡辩施压;一个明明无辜受迫害,却还是被见缝插针,无中生有的诋毁污蔑,无人为她撑腰维护。
    林箭澜听得心里泛酸,沉痛不已。
    并不等林箭澜发问,詹玄羽便自个儿解释了来因:“父王估摸着日子,二小姐手上的伤,应差不多要结痂了,所以让我过来替他送玉肌膏的。好在今日是我来了,若是换做父王来,见故人之女先被迫害,后又被如此欺辱,该是多么愧疚心痛。”
    詹玄羽沉默稍许,又道:“当日素心庵的情形,我想右相大人未亲眼得见,终究难以想象。但只见二小姐遍体鳞伤,便可知情景凶险。当日我找到二小姐时,她已身中迷药,那山贼正立于二小姐身前,欲行不轨之事。若我晚了一步,二小姐已然咬了舌,手执簪子与那山贼同归于尽了。”
    “你说什么!”林箭澜只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一黑,差点稳不住身形。
    身中迷药?险些被辱?梅儿却都只字不提!
    梅儿这丫头,为何不说,为何不诉,为何半分委屈发泄都没有!她究竟想独忍多少委屈怯意?
    是他该死!是他枉为人父!他既还应了杜明晦的情,准许柳清回府!他这是在害梅儿半夜噩梦惊醒,在梅儿心口扎刀子阿!
    “本世子的性子,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朝野无人不知。若非本世子自己都看不下去,此乃右相大人家事,又怎会出口多言。”詹玄羽觉着好人做到底,索性再帮林傲梅一把。
    林傲梅的心不免再次为之一颤:这祖宗,未免太过深知她心了。
    她一直不言,便是想借个契机再将此事引出。毕竟林箭澜若从他人口中得知,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本以为得借林汀兰之口方能成事,这祖宗,却是将路全都给她铺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