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是青竹在江南时的名字。
“我……”,青竹脸憋的通红,裴语年纪和资历远高于她这个小丫头,她在裴语面前就撒谎,如在闹市裸奔。
如实招待道,“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公子哪里去了。”
“不知道就不要拦我。抱着你的狐狸一边玩去。”
“先……生。”
青竹怀里紧紧抱着狐狸,大着胆子找理由继续劝说裴语道,“可是……公子一向是辰时起床,少有赖床,公子生活一向简单,此时在王府中不见公子,只能是去法华寺去了,先生,我们回去吧。”
裴语今早突然间出现在王府中,王府的管家命人来找她,说是裴家人,让她这个裴家的丫头去过去暂时跟前伺候。
一见是江南的熟人,又因以往裴语对她这个小丫头多有宽待,在裴语三言两语的套话下,青竹大略把在上京的见闻说了说。
听完青竹的描述裴衿在裴府的生活与在王府生活的对比,尤其是听到裴衿在担任伴读期间,一年之内几乎夜夜与瑄王宿在一处,进入伺候,裴语沉默了半晌。
若裴衿是为前途迫不得已的屈居人下,或是年少轻狂,自得乐趣裴语表示理解。
若裴衿是日日夜夜都与他朝夕相处,问题可能大了。
比起四书五经,礼仪教化,纲常伦理,塞满的封建制度的封建王朝统治下,裴衿这个遭受同性恋毒手的受害者,与人搞基更恐怖的是。
裴衿兴许本身就是同性恋。
有可能还是天生的。
天生的同性恋。
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就算是发育的再晚,按理来说应当有迹象,他养了三年怎么一点苗头怎么不见一点儿。
一想到自己养的孩子是个同性恋,裴语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一个鳏夫,没有续弦,但身边时常有两三美妾伴随。
裴老爷裴讯更是小妾不断,妻都娶两房。
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都不足以让裴衿成为一个同性恋。
怎么会养出这么个孩子。
裴衿除了长的美艳一些,个性端正成熟一些,读书比其他人有天赋一些,没见过什么呀。
同性恋,在古代叫做断袖。男子取向是同性的,喜欢娇媚如女子的年轻男孩儿,乃是龙阳之好。
龙阳之癖,风流之人自诩文雅好这个,倒是没什么。
但是对裴衿……是大忌。
青竹见人不动,着急的劝解道,“先生,你在我们回去等公子好不好,公子听到先生在瑄王府,一定会主动过来找先生的,先生何必在此处受风等待。”
裴语双目微合,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不回,你不是说小玉儿每日都歇在瑄王爷的东厢,此处离东厢最近,不管小玉儿在与不在,都要经过此处。”
裴语的行动举止一向与常人不同,青竹见劝解不懂,索性也不劝了,“好吧,那我也在此处等公子。”
裴语问面前垂头丧气的小丫头道,“小阿蛮,你知不知道小玉儿和瑄王爷是什么关系。”
“知道。”青竹后背依着柱子,摸着怀里的狐狸背部的皮毛,说道:“公子说是知己好朋友。”
知己,好朋友。骗骗青竹这样的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儿尚且可以。
青竹看到李元杼从东厢房出来,抱着狐狸跑到近前汇报道,“王爷,先生听闻公子尚在王爷寝室之内,不来拜见,就着急忙慌的跑来,怎么劝都不顶用。”
“好,这没你的事了。”李元杼让青竹先下去了,“你先下去吧。”
青竹抱着狐狸退下去,见东厢入口处无人看管,又怕裴语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打定了主意进入尚未踏入的东厢。
轻轻弯着腰,见外室无人,冲着空旷之地,试探性的叫了声,“公子在吗。”
“是谁。”裴衿扯着嘶哑的嗓子回应着青竹。
声音是从内室传出来的,青竹循着声音边走边说道,“是我,青竹。”
“青竹,你怎么来了。”裴衿挣扎的坐了起来,紧了紧胸前的衣襟,盖住欢爱过后的痕迹。
青竹听到裴衿的声音,大着胆子走进内室,“公子,先生让王爷请来教琴,说是公子久不去拜见,一时气愤忍不住就过来找你了,现在就在外面。”
李元杼说是请先生过来教琴,请的先生是叔叔。
“……你是说叔叔在外面。”裴衿苍白的唇费力的挤出一句话,“还在外面找我。”
裴语一向随行自由,行止与常人不同,并不在乎晚辈拜见长辈这些形式上的虚礼,说是什么封建糟粕。
因他没有及时拜见,就选择亲自过来问罪。这个动机不足以让他行动。
“裴衿呢?”裴语见李元杼出现,见他脖颈处有一道抓痕,鼻子喷出一口气,“叔叔来了,侄儿还不快来拜见。”
李元杼见裴语放在一旁的燕尾琴,在此处弹琴,目的怕不是裴衿。
李元杼摸着脖子上的抓痕说道,“先生勿怪,玉儿昨日里累着了,精力竭尽,正在昏睡当中,还尚不能拜见先生。”
精力竭尽,做什么都精力竭尽。
裴语抬眼看日头,又见李元杼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是吗,此时已是下午,临近黄昏,尚未起床,仍在昏睡当中,怕是染上了上京浮华奢靡的风气,临近科考,难道不怕落榜。”
“先生真相并非如此。”,李元杼道,“玉儿一向自律,终日苦读,昨日上元灯节前还在看科举的文章,今日闲的一日得趣些,宽些心又如何。”
裴语反问道:“听说小玉儿日日宿在王爷寝室之中,不知是否是日日得趣,日日宽心,如此疲懒下去,科举的结果是名落孙山吗?”
一向善辩的李元杼,面对裴语近似质问的语气,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他知道裴衿现在的全部心思在科举之上。
却实打实的缠着裴衿寻求欢乐。
“叔叔。”裴衿披着单衣在青竹的搀扶下出现在两人面前。
“侄儿拜见叔叔。”裴衿脸色苍白,嘴唇无血色,吊着一口气,弯腰作揖。
“你怎么出来了。”李元杼把人抱在怀里,把他的衣襟往里紧了紧,“身体还这么弱,见了风,染了病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