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桐
作者:十路秋水   知否之如兰看清了一切最新章节     
    长柏思量许久,忐忑的看着朝云,“若是母亲同父亲和离了,你可会觉得...”
    不等长柏说完,朝云就明了了长柏的意思,她浅笑着开口,“妾嫁于的是夫君,自然是同夫君在一处的。再者说,母亲不管是在盛家还是在王家,都是我们的母亲,难道换了个宅子,母亲就不是咱们的母亲,不是全哥儿的祖母了不成。”
    朝云脸上洋溢着自信,“妾相信夫君,定会在朝堂上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
    长柏起身,紧紧握着朝云的手,眼神坚定,“委屈你了,你放心,日后我定会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朝云靠在长柏怀里,轻柔开口,“那夫君可以同朝云说说你的打算吗?”
    长柏听了朝云的一番话,心里安定不少,缓缓开口,“母亲为了我们兄弟姊妹三个费尽了半生的心血,后来因着如兰的事情,怒急攻心,如今身子也不如之前康健。”
    “我想着,若是,母亲真的想好了,那我们就帮着母亲了了她的这个心愿。她操劳一辈子,我身为人子,自是想让她晚年能够欢愉些。”
    “你说的是,不管母亲在哪,永远都是我们的母亲,不会因为她同父亲和离了,不会因为她不在盛家了,就不是母亲了。”
    说着,长柏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只是,这件事情只怕不好办,父亲和祖母定是不会同意,外祖母只怕也不会同意。”
    朝云有些不解,“父亲和祖母不同意我能想到,只是,外祖母为何?”
    “有些事你不知道,母亲自幼并不长在外祖母膝下,而是在乡下叔外祖父家长大,同康家姨母相比,外祖母待母亲其实并不太亲近。虽说如今和离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母亲毕竟和父亲过了大半辈子,一时间要和离,外祖母为着王家的名声,只怕未必会同意。”
    朝云伸手慢慢抚平长柏紧皱的眉头,浅笑着宽慰他,“夫君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若是母亲真的决定了,那咱们自是以母亲的意愿为主,到那时,把这诸多问题各个击破即可,现在心烦意乱也于事无补。总不能现在母亲还未说出口,你便去找舅父或者外祖母敲边鼓吧,那成什么样子了?”
    “再者, 我觉得以母亲的性子,若是真的决定了,便不会轻易动摇,最终自是能如愿的。如今,只怕母亲也还是在犹豫。”
    长柏松下一口气,“你说的对,是我当局者迷了。”
    “你呀,是太关心母亲了。”
    长柏累了一天,如今心情放松下来,头枕在朝云的腿上,任她给自己按着太阳穴,语带真诚,“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日后风风雨雨,你我夫妻一同携手并进。”
    “好,朝云陪着夫君,风雨同舟,闯荡出咱们这个小家的一番天地,护着全哥儿,护着母亲,护着家中的兄弟姊妹。”
    葳蕤轩里,大娘子冷眼坐在一旁,看着盛竑靠在床上,眼神迷离。他是真的喝多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着,“盛家”“兴旺”“门楣”。直至过了一刻钟,呼吸稳定的声音才传来。
    刘妈妈见大娘子仍是坐在罗汉床上,上前低声问询着,“大娘子?”
    大娘子回过神来,欲言又止的看着身旁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婢女,还记得自己从叔父家回到王家,就是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些年帮着自己和林栖阁的斗智斗勇,帮着自己和寿安堂的老太太相安无事。原来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转念一想,连长柏都当父亲了,自己怎么会不老呢?
    刘妈妈见大娘子呆愣愣的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忽而,眼角竟浸出泪来,忙关切的上前轻轻给大娘子擦拭眼角。
    “月桐,我无事。”大娘子摆摆手,扯出一抹笑来。
    “姑娘?”刘妈妈心下震惊,多少年没听姑娘叫自己的名字了。
    大娘子起身出屋,来到廊下,看着天上的月亮,人哪,真是老了,怎么年轻时候的记忆一幕幕的在脑子里闪现。
    刘妈妈见大娘子今日心绪不佳,自知大娘子生气的不仅仅是老太太见不得五姑娘好,更难过的是大姑娘作为嫡亲的姐姐,竟也帮着老太太,见不得五姑娘好。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家姑娘心里苦啊。
    见大娘子坐在廊下,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她什么也没说,只进屋拿了件厚实的褙子披在大娘子身上。
    大娘子回头,示意刘妈妈也一起坐下。“月桐,你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刘妈妈笑着开口,“老奴怎么不记得,那时候您刚从二老太爷家回来,说是想念老家的月亮和桐树,就给老奴赐名月桐。”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柏哥儿刚出生的时候吗,皱皱巴巴的,今儿我看见全哥儿的时候,简直和长柏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几个孩子现在都有了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怎的,可能真是老了,这几天夜里我总是梦见小时候在叔父家里的日子。你不知道,叔父和婶娘待我极好,还有堂哥会背着我在乡间地头里奔跑,春看花,夏看雨,秋吃果子,冬赏雪。”
    “我们家的前头有一棵几人粗的桐树,桐花开的时候,村里人在桐树下载歌载舞,那时候的月亮比汴京城里的大,也亮很多。”
    “叔父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他手把手的带着我和堂哥看账本,教我们做生意。叔父说他没本事教不了我读书,只能教我管账,免得日后被人糊弄,也好有个立命的本事。这些年,我就是靠着叔父教我的,管账赚钱,给这几个孩子攒下家业和嫁妆。”
    “月桐,我想回家了,想去看看家里的月亮和桐树。”大娘子终是无声的哭起来,无所顾忌的和自己身旁这个看似仆人实则姐妹的人发泄着自己压抑了许久的话。
    刘妈妈扶着大娘子,用帕子轻轻给她擦拭眼泪,跟在大娘子身旁二十多年,她怎会不知大娘子是如何想的。
    “姑娘想做什么就去做,老奴可是您的狗腿子,自然什么时候都要跟着您的。”刘妈妈嘴角扯出笑来,哄大娘子开心。
    “混说什么,什么狗腿子,那你主子我是什么呀?”大娘子被她逗笑,随即想起这几个孩子,“再等等吧,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处理好的。”
    “不能因着我,坏了这几个孩子的好日子。”
    “当娘的,不就盼着这几个孩子好吗?”
    刘妈妈语带哭腔,“大娘子,二哥儿和五姑娘定是希望您能欢愉痛快的活,为自己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您说的是,这些事不是一时半会都处理好的,那咱们就等着,等着合适的时机,您不许自己胡思乱想的,以前是为着几个哥儿姐儿,现在哥儿姐儿都成家了,小夫妻几个都和和美美的您也该为自己着想。”
    天色有些凉,见大娘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刘妈妈忙搀扶着大娘子回屋里去。
    “去旁边的耳房将就一晚吧,你陪着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