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七皇子李梓,九皇子李骏,十三皇子李栋,十八皇子李浩,二十八皇子李建,对了,李建回来没有?”
“二十八皇子尚在路上。”
一名宦官立即回话。
李建不是修士,没法像太子一样狂奔回来,如果直接让修士带着他跑,到不了半路就得吐死在路上。
“算了,先让其他人来。”
这几位皇子其实都已经封王就藩,但他们几个的封地都在南方,红莲教造反后,皇帝便让他们跑了回来直接住在宫中,既然封地都丢了,也便懒得称他们的封号,直接喊排行更方便。
几名宦官立即飞奔出去,太子心如死灰,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皇帝那句话,简直是要直接拿了他的东宫之位,而现在又招了四名皇子进来,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不多时,四位皇子紧赶慢赶依次跑到御书房,每个人进门后都是一愣,他们的消息还不够灵通,还无法确定江宁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什么时候回的京,又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越国公写了封奏折,痛斥朝中一些人伙同江宁太守贪墨盐税,你们先看看。”
皇帝把手里的奏折一扔,七皇子急忙捡起来,仔细看完后递给九皇子。
四人看完,脸上均是阴晴不定,眉头紧皱思索着事情的种种可能性,但每个人脸上都拼命压抑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喜色。
太子要完!
“李梓,你来说说。”
李梓急忙上前:“回禀父皇,儿臣认为,越国公虽然证据确凿,但涉及朝臣太多,仍需仔细查证。”
“查证之后呢?”
“国法不容!”
李梓咬牙切齿,天大的机会,不趁机弄死这群太子党,彻底碾碎东宫的势力,留着他们死灰复燃吗?虽然自己势力不大,但父皇春秋正盛,至少还有二十年留给自己布局,未来可期啊!
“李骏,你说。”
“儿臣以为,此事蹊跷。”
“证据确凿,朕相信只要一查,必然属实。”
李骏点了点头:“朝臣贪墨或许不假,越国公居心叵测也未必不真。”
“有何证据?”
“没有,儿臣想请旨,亲自去江宁一看。”
“唔,让朕想想。”
李骏嘴角一翘,自己的回复,肯定要比七皇子的好,七皇子野心暴露的太明显了。
“李栋。”
十三皇子李栋急忙上前,他早已打好了腹稿:“儿臣以为,重点不在东南,在东都。”
七皇子和九皇子齐齐看了他一眼,玛德,刚才我们怎么没想到。
“你是说福王?”
“不错,此事背后处处有李彤的影子,越国公区区一个国公,何德何能策划如此周密,而若有福王出手,事态便大不相同,福王的手伸到了东南,这才是心腹之患。”
皇帝沉吟片刻:“朕知道了,李浩。”
“儿臣在。”
“说说你的想法。”
“儿臣没有想法。”
皇帝眼皮一抬,看向李浩:“为什么没有想法?”
“越国公奏折中所列二十七人,据儿臣所知,至少有二十人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猛地抬头:“李浩!你血口喷人!”
“说下去!”皇帝冷哼一声,吓得太子急忙趴好。
“此举无非是要打击东宫,动摇太子之位,妄图惹起众皇子之间的权位争夺,儿臣所学,权谋如棋,若随着对方的棋路走,无论如何应对,最终都是死局,所以,儿臣认为,不该对这封奏折有任何想法。”
皇帝微微一笑:“你的意思是,不闻不问?”
“国公奏折,岂可不闻不问,儿臣赞同七皇兄所奏,这些人贪墨盐税,国法不容,该下狱下狱,该处斩处斩,但,太子东宫之位,不能动。”
太子再次愕然抬头,看向这个自己几乎都记不住长相的弟弟。
“李桓,你知道朕为什么让李建跟你去吗?”
“儿臣,愚钝。”
“没错,你蠢的让朕头疼,李建熟读律法,遇事冷静果断,若你能多听听他的意见,即使结果不变,至少也不会像条狗一样被人赶回来,更不会去没有必胜把握之前,蠢得去碰书院!”
皇帝说到最后,音调突然拔高,灵力如同巨龙一般将太子整个压在地上,骨骼咔咔作响。
四名皇子吓得急忙一起跪下,全身发颤。
“你刑讯王砚,让天下人以为皇家不过是凭武力压人,你武力大得过书院吗?你胁迫一个艺伎,让天下人以为皇家不过是色欲熏心的小丑,你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儿,儿臣,只是想,借机,激怒六先生,找借口,杀了他!”太子口中喷出鲜血,拼命解释。
“那你杀了吗?”灵力平息,太子又吐出一口鲜血,抬起头,双眼血红:“没杀掉,但他也已经废了。”
“废了?”
皇帝冷笑一声:“书院三先生魏忧,不是修士,你认为他是废人吗?”
太子一愣,颤抖着嘴唇,没有回话。
“天下聪明人何其多,朕却未见能出三先生其右者,你是修士,但你更是太子,若你以为修为就是一切,那朕给你块封地,你去开宗立派吧。”
太子闻言一颤:“儿臣,知错。”
皇帝站起身,重新走到屏风前:“今天刚到的奏报,红莲教连战连胜,兵锋直指钱塘,若钱塘不保,平江、江宁沦陷也是早晚的事,而川渝一带,又有几个傻子起兵称王,背后,有蜀王的影子。”
几名皇子对视一眼,都有些震惊,他们久居深宫,哪怕日日看邸报,也无法对天下局势有太深刻的了解,此时一听,局面已经糜烂至此了吗?
“哼,辽国派人来,说他们的使节下个月便到,欲与朕商讨开放互市之事,内忧外患呐。”
几名皇子想要说什么,但都没敢发声。
“大好河山,要葬在朕的手里吗?”
“陛下。”一名黄门突然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何事?”
“大悲寺住持,衍悔大师求见。”
皇帝眼睛睁大,之前的消息,大悲寺住持出山,径直去了东都,逼得天机阁阁主不得不从江宁回来,然后便再也没有新消息传来。
而此时,为什么衍悔会突然出现在西京?
他现在来,是想干什么?
皇帝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脚下这片宫城,鲜血流满了台阶,无数的尸体堆满了宫殿,燃烧的大火三日不息。
而那火光之后,尸堆之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位僧人的身影。
皇帝咬了咬牙,摆手让几位皇子出去,然后看向传信的黄门。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