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初三,顾裕年等人出发前往丰江。
叶景澄送别他们,在城墙上看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皇城,她的一颗心就一直悬着,叶昌明和顾长垣若在丰江对他暗下杀手,可就是一场恶战了。
她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别的什么都不要。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这日,谢黎和林齐忽然来找她,原因无他,只因叶景澄修书一封给谢黎,请她助粮一事。
“谢姐姐,林公子,请用茶。”叶景澄请二人在院子里入座。
谢黎开门见山:“我是想问你,晔王想要正朝纲而已,如何与我粮商谢家扯上关系?”
“嗯……怎么说呢?你的商业嗅觉当真灵敏。”叶景澄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师父不仅会医术还会观星,他算过今年六月京都会有缺粮之患。”
“缺粮?光是谢氏粮仓便足够京都三年的粮用。”谢黎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此事还得谢姐姐亲自去盘查才知,另外青州乃粮产盛地,若青州遭遇饥荒,届时粮食问题谢氏是否可以解决?谢氏粮商乃是御用粮业,若逢国家大难,谢氏能否为国家为百姓谋福祉呢?”叶景澄一番话杀得谢黎措手不及,她们谢氏揽下整个青州与汴安为粮产之地,如她所说若真的青州出事,整个谢氏粮业都将收到威胁。
“你师父靠谱吗?”林齐刻意问叶景澄。
叶景澄双手环胸,仰着头看向他:“你认为呢?”
林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走到桌边来坐下:“那听你这么说,饥荒一起其他粮业就会坐地起价,到时候可以大赚一笔啊!”
叶景澄挑了挑眉:“原则上是这样,但谢氏与其他粮业不同,他可是直通国库的粮商大家。”
谢黎的面色不太好看,林齐见她神色不对,就说:“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如今之计想好应对之法方为上策。”他又端了茶放到她的手里,说道:“喝口茶压压惊,我和叶小姐有些私事要谈谈。”
话罢,他示意叶景澄到门口说话,叶景澄起身随他一起到了门口,林齐就说:“你当真想好不回去了吗?”
“嗯。你是有什么意见还是?”
“没有没有,就只单纯问问。”
“想好怎么挣钱了吗?”叶景澄双手环胸问他。
“那是自然,这点事难不倒我天才林齐。”林齐一甩自己额前的刘海,朝她比了个耶。
“哟哟哟,还得意上了!”
林齐忽然大笑起来,“我那鸿鹄之志在那个年代怕是不能实现了,或许这个年代才是我的天地。”
叶景澄转身进屋,她笑着跟谢黎解释:“谢姐姐,不好意思,他大概那日被我的侍从打坏了脑子。”
谢黎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看着她说:“晔王前往丰江,九死一生,你不怕吗?”
“怎么说?”
“叶昌明……你父亲一直想要除掉晔王,而此行还有皇上陪同,若他腹背受敌,岂不九死一生么?”谢黎皱了皱眉。
“正因如此,我更该留在京都,万一有变,我可设法援助,而非一起等死,你说呢,谢姐姐?”叶景澄眨着一双明媚的眼睛看着谢黎。
谢黎呆立在原地,眼前这妙龄女子,满脸纯真美好,仿若那不谙世事的闺阁少女,却不曾想竟有如此胸怀,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林齐倚着门板,见门外夕阳正好,他回头看向屋内的二人,提醒谢黎:“小姐,该回府了。”
“叶景澄,合作愉快!”谢黎看着叶景澄歪头一笑。
“合作愉快!”叶景澄喜出望外,能拉拢谢氏,稳住大沽朝的局势,即使遇上外敌也多个对策。
谢黎和林齐临走时,林齐对叶景澄说:“我若混出头了,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娘家人的!”
叶景澄怔了怔,笑道:“那全靠林总仰仗啊!”
林齐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陪着谢黎离开了。
叶景澄站在阳光下看着二人乘坐的马车越来越远,她望着天边那驱散薄雾挂的高高的红日,她收拾收拾带着叶楚言去了燕容斋。
今日燕容斋开业,碧容与尉迟燕早早的在店里铺张开业事宜,她们到的时候恰逢吉时:响炮、剪彩、舞狮。顺利完成所有的环节,她们便在店里忙活这招呼客人。
初六,她们开业当日打六折,还送一份新年礼物。
燕容斋究竟经营什么呢?
其实就是一间茗茶听曲的茶楼,不过不同于旁的茶楼,这儿的茶点新奇,曲乐新颖,二楼还设了一间脂粉间和书画间为女子打造妆容,为那些名流才子提供肆意挥洒笔墨之地。
名声,是一个人的财富,同样也是一家店铺的财富。
叶景澄的目的,就是要让燕容斋的名字名扬天下。
开业之前,她特地请了两名女工,亲手教他们如何画各种新颖好看的妆容,如何以个人的脸型去匹配妆容和发型。她们学的很快,手巧如燕,无可挑剔。
一日下来,燕容斋的营业额爆棚,尤其是脂粉铺子那些贵族小姐们,妆造完之后遇上那些名士才子,当即在书画间为她们赋诗一首或作画一幅,大大的提升了她们的虚荣心和自信心。
当然书画间不会真的有那么多名士才子,被叶景澄安插了几个自己的人,轮流扮演客人。
叶楚言跟着账房学算账,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连账房先生都夸她是天生打算盘子的苗子。
叶楚言因此十分高兴,学得更加努力。
最轰动的,莫过于少将军一身轻装来听曲,他一来,半个京都的世家小姐都来了,燕容斋要到排队入座的地步,叶景澄为此还特意打趣尉迟少羽,“要不,你每日都来我们这儿撑场面?”
尉迟少羽茗着茶,看着她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这道理你竟不懂?”
“我也没让你对这些客人谄媚讨好,您只要静静的坐在这儿听曲儿,就有源源不绝慕名而来的客人啦!”叶景澄坐在她对面,笑着说。
“此法,欠佳!”
“好吧!”叶景澄无奈的耸耸肩膀,“你不愿意我还能强迫你吗?没把你设成橱窗里的男模已经很好了。”
尉迟少羽不大能听明白她说的话的意思,但看她那个表情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他正以为她已经打退堂鼓,却不料她说:“不每日,天天能看到的就廉价了,每月五号,二十五号,我给你留贵宾席!如何?”
“好!”尉迟少羽还是点头答应。
“yes!少将军威武!”叶景澄举着拳头打气,果然拓展的这些人脉都是财富啊!
尉迟少羽面对她这样的神色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认,她这儿的茶很有味道,她说这是芝麻茶,茶还未入口,先闻芝麻香,品茗时茶香浓厚却不油腻,配上她送上来的一碟豆腐干,绝佳。
他很想跟她说,即使没有自己的到来,她的铺子也一样客似云云来,不过,看她高兴的样子,答应了她又何妨呢?
这日,赵亭方忽然来访,他手里拿着一份礼物,见她站在门口发愣,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门问:“在这儿愣什么呢?”
“呀,赵大公子来,里边请!”叶景澄学着那些小二作揖的模样请他入店。
“去去去,别来这套!”赵亭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很耐受,别人对他殷勤不过是奉承他,但叶景澄不一样,她的殷勤绝对是因为她此刻心情不错。
“给你带了礼物,可别说我空手来的!”
叶景澄收下礼物,亲自给他冲了一杯好茶,“多谢多谢!”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小店啊?”
“想你心上人远赴千里之外,怕你孤独寂寞无法排遣,特意来看看你!”
叶景澄正茗茶,差点没喷出来,赵亭方这是烧坏脑子了?“你是来打趣我的?”
赵亭方笑了笑,那日除夕夜,烟花耀眼,同样也刺痛他的眼,本以为好不容易看上的丫头,结果早已和晔王私定终生,他那日喝了不少,醉了一日才醒来,却连一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他心中郁闷难抒只好来找她,仿佛只有见了她,才能心情舒畅。
“你真是来打趣我的?”
“不是,我那药铺子近日缺个随堂看诊的大夫,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和兴趣......”
“有有有,聘金多少?”叶景澄打断他。
“你们医者不是悬壶济世,不问钱财的吗?”
“我是一般的医者吗?”叶景澄朝他挤挤眼。
“掉进钱眼了你!”赵亭方无力吐槽,只是摇了摇头。
“必须的!”叶景澄甩了甩头发。
“出诊费你自赚,聘金,一日三金。”
“成交。”叶景澄微微笑道,赵公子的钱,不挣白不挣。
“你还坐着干什么,走呀,上班去!”叶景澄这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要往外走了,却发现赵亭方依然坐在桌边,怡然自得的饮茶。
“急什么,待我饮完这杯茶。”赵亭方坐的笔直,回味无穷的品茗着杯中的茶,他打量着这家店,被她们经营的很好,都说尉迟燕是个只会动粗的酒囊饭袋,若慕容绍见到如今她的样子,不知还会不会如此评论她,但慕容绍那厮大约会说女子抛头露面,有辱斯文云云,当真无趣。
“赵亭方,你好了吗?”
“来了来了!你这催命呢!”赵亭方急急地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跟上叶景澄的步伐。
他的唇角高高的扬起,仿佛在叶景澄身边,他的思想也慢慢被改变,只要靠近她,他的心情就十分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