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们,牛牛太可怜了,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等到了安全地方,姝儿赔你们两头牛。”
杀牛现场变成哭牛现场,林姝哪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憋出几滴鳄鱼泪。
从背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锭银元宝,往吴大舅怀里一塞。
一手牵一条缰绳,吆喝道。
“牛牛快跟我走,你们自由了。
躲到山里去,千万别被人给逮着了。”
生死关头,两头牛好似听懂她的话,麻溜儿的爬起来跟上。
包子在后面连蹦带跳地赶,烈日下很快消失在四人视线中。
“这~这~这~”
吴大舅拿着银元宝,一双眼睛左右环顾,根本不知该咋办。
更不明白,外甥女怎么随身带着那么多银子。
这要是丢了咋办!
吴二舅和吴三舅一个看地,一看脚趾,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哈哈哈,大舅哥你就当姝儿贪玩一回。
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岳父交待吧!”
林二壮心知肚明,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
两头没见识的乡下牛,靠在新主人身边一动不敢动。
斗大的牛眼泪痕未干,咕噜噜四处打量。
诱人的青草味儿一个劲儿地往大鼻子里钻,哈喇子滴一长串。
在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前,四蹄稳稳地踩在地里。
前主人那雪亮的尖刀,还在眼前晃动,又哪里敢乱闯。
“去吧,牧场就是你们的家。
你们两个大家伙,要管好里面的小家伙们。
不听话的就揍,直到它们服输为止。”
林姝对两头牛的表现非常满意,这牛不是一般的通人性。
好生调教一番,有可能成为逃荒路上的一大助力。
很多时候,动物比人更忠心,也更值得依赖。
…
五人一狗垂头丧气地回到营地,一字儿排开站在吴一刀面前。
“肉呢?”
吴一刀左右环顾,连一块骨头都没发现,大喝一声。
“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走的时候,还有两头活生生的牛,怎么回来时啥也没有。
他怎么也想不通,狐疑地看一眼乖孙孙,很快摇头否认。
吴大舅‘扑~嗵’一直接跪下,苦着脸道。
“爹,我实在是不忍心下手,就将牛给放了。”
“什么,你个混蛋玩意儿。
你以为是给了它们一条生路,岂知是将它们推给山里的野兽啊!”
吴一刀想到自家的牛,会被野兽一口口撒咬致死,简直跟咬他的肉一样痛。
“爹,我们也有参与。”
吴二舅和吴三舅见老头子气得脸色发白,只得硬着头皮认错。
大哥平日里没少照顾他们,当然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滚滚滚,枉你们干了多年的屠户,连牛都不敢杀。
别在老头子面前晃,酉时出发。”
吴一刀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能真将三个儿子打一顿。
乖孙孙和女婿还在眼前看着,他也嫌热且累得慌。
只是可惜那么多牛肉了。
吴一刀面朝里躺着生闷气,连乖孙孙也不想理了。
林姝闷笑不已,没想到姥爷这么好骗,还是太善良了啊!
吴大舅揣着发烫的五十两银子,心里发虚。
他是上交也不是,独吞就更不可能了。
兄弟三人一商量,干脆五人瓜分得了。
林二壮分得的那十两银子,自然进了林姝的腰包。
就这样,林姝花三十两银子换回两头牛,吴家也算是小赚一笔。
…
自此后,鸟巢队天不见亮便开拔,午时初至酉时初休息。
天边最后一缕光线,沉入地平线才停下休整。
每一次休整,最难的便是寻找水源。
林二壮因常在山中走,就成了寻找水源的重要成员。
虫鸣此起彼伏,繁星点点时,寻水小队才打着火把归来。
林二壮将半担水放在帐篷内,扯脖子上的汗巾擦把脸,沉重地道。
“每家半担水,是用两个时辰,才接这么点儿水。”
林姝借着油灯一看,水浑浊且有草屑,里面还有虫子在动。
“这水太脏了,必须过滤且烧开,咱家只能给骡子喝。”
“我去给他们说一声,再染上什么病就不好了。”
林二壮也觉得水脏,却没那么多讲究。
人在饥渴的时候别说脏水了,连尿都喝过,不也同样活过来。
“林爹,等一下。”
林姝拿出最近准备好的,两个简易过滤器。
说白了就是用沙子、石头、木炭制作的。
“这是过滤水用的,只要一看就会做……”
林姝说着,将水倒入竹制过滤器,现场示范给一家人看。
“水真的清亮清亮的,像井水一样清。”林宏庆大呼小叫地道。
“我厉害吧!”林姝昂着脑袋得意地道。
“很简单的,让他们每家准备一个。”
“行,爹这就拿去让他们自己做。”
林二壮当然把现成的给老丈人,其他人爱做不做。
过滤器的出现,着实让人惊了一把,用水也更珍惜。
因为不珍惜不行啊!
一家半担水喝都不够,就更不要说洗漱、洗澡和洗衣服了。
为了掩人耳目,林姝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用水。
保证一大家子够喝外,就只能自己偷偷用。
鸟巢队无论男女都蓬头垢面,当然除了寸头的林姝外。
走一天路下来,汗透的衣服能敲出二两盐,那股酸腐味儿能飘出三里地去。
…
“朝廷有令,边境战事吃紧。
男子四十岁以下,十二岁以上全部充军。
违令者,全族流放边境抵御外敌。”
一则强制征兵令,陆续飞向大启国各地。
这次征兵有异于往年,是由各地守城军直接接管。
反应快的人家,一得到消息便躲入深山老林,或连夜逃跑。
反应慢的人家,则被如狼似虎的守城军堵在村中。
守城军一闯入村子,便将人集中起来,让村长出面按户籍抓人。
“求求官爷,放过我儿吧!
他还没满十二岁,只是个子长得高,是家中独子。”
一妇人死死搂着惊惶不安的少年,极力地哀求着。
“不想全家流放就放开。”小头目面无表情地道。
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守城军早已麻木,只想早日完成任务。
“娘,我不想去送死,你救救我啊!”
少年躲在妇人怀里,瑟瑟发抖地摇头。
“官爷,我一人当俩,放过我儿子吧!”
双手被缚的男人,万般不舍地看着痛哭的娘俩。
除了恨与不舍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