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凌反复确认红棉手中的盒子内躺着的笄簪是何模样,破防地拉过春雨,大声质问道:
“不是你说的被偷了吗?怎么现在是以莲双花石笄?!”
春雨面无血色,神色难看,她哪里知道?
她分明瞧见枣苑的下人将那笄簪从库房中拿了出来,那样好的物件定会用来显摆的啊,谁知道…谁知道这姜枣竟然还有更好的!
“说话啊!现在变哑巴了?”
肖凌气急,一脚踹上春雨的膝盖弯,砰的一声,女子整个人摔跪在了地上。
“二姑娘赎罪!奴婢…奴婢也是着急大姑娘的物件,情急之下才瞧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同我家姑娘还有肖公子无关啊!”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脸上神色莫测,都有几分了然。
赌约都下了,这会儿见自己丢了面子,是打算不承认了?
肖国公长子的脸面今日可算是丢得一干二净啊!
姜时妤面上也不好看,原本是想让姜枣在所有人面前丢脸的,如今倒好,这人变成她不说,反倒给姜枣添了不少颜面。
她呼吸一沉,露着得体的笑容,上前一步,冲着姜枣说道:“二妹妹,今日是你我的及笄礼,来者皆是客,若是让客人下跪说出去咱们侯府怕是有失颜面,失了体统。”
闻言,姜枣斜睨了她一眼,忽而嘴角一弯,明艳动人。
分明是她们找事在先,又是顾鹤云那家伙重提此事给她招惹仇恨,到头来所有的罪名都要她担着,这样的亏,姜枣可不干!
“大姐姐说什么呢?你与肖公子的情分妹妹说什么都不该计较的,不过是误会一场,妹妹自然是无事。但……今日是肖公子硬要同我下赌,又有宸王殿下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若是不跪,怕是……”
姜枣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只是将眼神放到宾客身上。
怕是日后京中人人都知道肖凌是个口说无凭,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了。
外头的观礼者早就开始议论了,零零碎碎的目光落到肖凌身上,好似无处躲避的落叶飞刀,将肖凌所剩无几的尊严凌迟地七零八落。
姜时妤见劝说姜枣无用,又将视线移向了顾鹤云。
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可惜,
顾鹤云的眼睛一直都停留在姜枣的身上没有挪开,压根没注意到姜时妤对他抛去的媚眼。
“本王没那么多闲工夫,肖公子,你有这时间推脱,早就跪上百来遍了。”
这是不跪不行了。
肖凌见姜时妤双眸饱含歉意地看着自己,顿时心里也没有这般难受了。
大手握住女子的手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阿妤,为了你,我跪!”
肖凌将身前的衣袍一甩,果决地跪在了姜枣跟前。
恰巧,席中又有人说话,顺着风口,将那声议论声传到了姜枣耳中。
“这宸王殿下如此针对肖公子,莫不是为姜大姑娘因爱生恨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从前宸王殿下就看肖凌不顺眼,正好借着今日的事情对肖凌撒火呢!”
声音不算小,正好能让在场的几人都听清楚。
姜枣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鹤云一眼,眸中并无任何不满或者嫉妒,淡然到就像听了句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八卦一般。
不喜不怒。
顾鹤云心中又闪过一抹慌乱,张着嘴就要解释,却见女孩侧过身子,同身侧的林青说话。
笑眼盈盈,双眸中的亮光好似星河散落,亮得让人挪不开眼,恨不得沉溺其中。
“林青哥哥,我如今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林大将军?”
少女娇俏地歪着脑袋,鬓边的碎发随风飘扬,带着姜枣特有的清香传到林青鼻尖,似有若无地勾着他的思绪,引得少年脸颊一热。
林青庆幸自己晒得黑,此刻应当瞧不出面上的怪异,如若不然,被他下属瞧见自己这副模样在军中哪里还有半点威望可言。
“姜二姑娘莫要说笑,不过是圣上恩典。”林青看着女孩的目光皆是柔情,是他无法控制的柔软,“你日后照旧唤我名字便好。”
“林青哥哥!”姜枣清脆地喊了声,扬着脑袋看向他,真挚又恳切地说道,“今日你能来,阿枣万分欣喜。”
林青被眼前少女的情绪感染,嘴角不知何时也跟着上扬。
那声林青哥哥,他约莫这辈子都听不腻了。
拱门之后,男女对望,少女满头秀发尚未梳起,男子一身戎服霸气凌然,好似画中景象,美好地深深刺痛了顾鹤云的眼。
男子轻咳出声,硬要打破这幅画面。
“不是说及笄礼要开始了吗?姜二姑娘怎么还有心思站着叙旧。”
墨眸凌厉,隐隐地团着一簇怒火。
蓝七见状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小声吐槽道:
“怎么这么酸呐……”
周雨燕接待完所有的宾客赶到正厅,听嬷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看向姜时妤的眼神透着寒光。
“真不愧是那柳姨娘的女儿,我费心费力养了十几年,依旧改不掉她骨子里的狼子野心,她若是再敢将主意打到阿枣身上,别怪我不顾及往日母女情意!”
“吉时到!”
正厅处传来一声高喊,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将视线移到台面上,看着永安侯满面春光地站起身,说道:
“今日,小女姜时妤,姜枣行笄礼,谢各位亲朋前来观礼!”
台面的忠信侯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洗净双手而立,等姜枣走到她跟前时,将那矜贵典雅的以莲双花石笄从盒中取出,梳头,加笄。
高声吟颂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姜枣跪坐着,只露出半边侧颜面向众人。
薄背纤腰,身姿婷婷,哪怕一身素衣襦裙,已有绝代容颜。
恍若娇艳欲滴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更似璀璨明珠,周身光华让人难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