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终于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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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跨年夜这种东西，于晚樱并不觉得非要赋予它什么意义不可，她只知道自己工作会很忙。
    有意义的从来都不是某个时间点，而是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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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程家的关系，也只在于奶奶，还有跟程叙舟这一段失败的婚姻。现在既然两者都不存在了，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必要再跟程家的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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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后两天就是跨年夜，许清茹摸鱼了好几天，这一天将功赎罪，早早就来了店里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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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的余热还没过去，倒也不需要准备太多物料，大家都忙过一回了，此时好整以暇，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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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店里只提供简餐，而且发了预约号牌，不接待太多溢出的客人，等到晚上八九点钟就可以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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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到八点，店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外头也张灯结彩的，整条街道都亮晶晶的。许清茹开始频频看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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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清洗完咖啡机，靠在吧台上托着腮看她：“许老板，你的手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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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么怎么了？”许清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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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看手表，手表哪有手机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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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不是呢，手机在充电……你笑话我，好啊！你个破丫头，”许清茹拍了一下台面，“一天比一天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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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力道别太重，这吧台是实木的，拍痛手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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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茹乜她一眼：“怎么的，你今天晚上就没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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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啊。”于晚樱说，“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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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有安排，安排就是回家清理扫地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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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金今天不是出院么，我没去接他，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吃完工作餐后，我叫老叶给额外炖了个粥，待会儿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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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厨师长的中餐厨艺也被你给发掘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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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百通，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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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懂懂，举一反三，你要是急，你就先走吧。”于晚樱环顾了一下热闹的店面，“我们店没有跨年活动，待会儿客人们都该分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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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叮”的一下被推开，在外场的姚琪迎上去，“先生，请问有排队号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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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晚上的简餐额定了一百位，但是也会防止有取了号没来的客人，这会儿才赶上。所以照常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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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把脸抬起来，松了一下衣领，褪去身上的寒气，露出一张温润笑脸：“没有，我是来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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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正在吧台侧对着许清茹说话，没太注意，冷不防被她戳了一下：“这就是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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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过头去，看见程亦彦站在门口，对着她笑一笑，然后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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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同样的笑脸，同样的温润，但是她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现在她感觉疑惑，而且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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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茹已经转出去打招呼了：“程先生，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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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会，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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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店里面满了，你介不介意加张凳子，坐我们吧台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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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介意，恭敬不如从命。”程亦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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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站在原地，等着姚琪去张罗额外的吧凳。
    言辞和风度都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许清茹转进吧台，轻声对着还在发怔的于晚樱说：“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来的会是上次的那一位钟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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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怎么回事？谁都没有，我根本就没有约任何人。”于晚樱回了神，“他不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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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许清茹也有点疑惑，“我还以为是你约过来的，完了，我是不是动作比脑子快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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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不知道上一次家宴的时候发生的那些龃龉，还满以为于晚樱跟程亦彦，依旧是关系如常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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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的脑子反正也不在这里。店开着门，谁要进来也拦不住。”于晚樱没奈何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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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琪把临时加的位置安排好了，程亦彦坐过来：“还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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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反问：“你们呢？你家里面，你堂妹，你堂婶，应该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关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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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茹眨巴一下眼睛，感觉语气好像有点不对，猫着腰移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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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亦彦叹一口气：“晚樱，给我一杯热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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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倒也不是非要剑拔弩张，她转过身，拿出配比好的西式花果茶。
    细细地冲泡，筛过，然后倒进长杯，用印花餐巾纸包好杯壁，再垫一张杯垫，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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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是招待客人的流程和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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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亦彦抿一口，说：“口舌生津，这种天气喝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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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来跟我唠工作日常的么？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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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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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事情需要道歉？今天晚上我要顾店，会很忙，清茹会先走一步。”她说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收银机上操作着营业明细的许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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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清茹：“啊，没错，今天晚上我有些事情要先走，晚樱会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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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忙？我在这里，会碍手碍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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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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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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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要一点点空隙就好，我都来了。”程亦彦说着，脸上掠过一片阴影，几乎是恳求的状态。以前从没见过他有这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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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晚樱哽住，她没办法了，总不能现场撒泼把他哄走：“那么，你不要责怪我招待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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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九点，许清茹准备提前离开，走之前问于晚樱：“真的没事么？我先走了是不是不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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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无非是老朋友叙旧。你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赶紧去看望周老板吧。”于晚樱指一指桌子上的保温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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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本来就准备让清茹先走的，先前她有事的时候，不都是清茹替她顶上的么。总不能因为程亦彦来了，就占用人家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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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客人已经散了一大半了。”许清茹说，“你们怎么了？先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今天程二少爷一进来，就感觉不大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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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是程家人。”于晚樱说，“我一棒子打死，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