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来那个杀手，他一口咬定已经将改儿做掉了。我不放心，对他用了刑，结果，他招供说，他去做掉改儿时，见改儿貌美，起了淫心。改儿将身子给了他，还拿出了一些珠宝。这个杀手心一软，便放过了改儿。改儿没死，陆霆之找到的，应该就是这个宫女。”钱冒庚哆哆嗦嗦地道。
    钱贵妃抓起炕桌上的茶盏，猛地掷向钱冒庚，茶盏落地，铛啷啷滚出老远。钱冒庚疼得咧了咧嘴，却没敢吭声。
    “你瞧你用的都是些什么人。”钱贵妃怒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利索，亏你还做过督帅，竟然养不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钱冒庚颇为无奈地摊摊手：“谁能想到这个杀手竟然见色起意，见钱眼开。我简直被他气冒烟了，一刀把他捅死了。”
    “死了？死的好。”钱贵妃寻思片刻，满腹狐疑，“太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一直风平浪静，为何王廷玉要派陆霆之查访改儿？难道有人看出了破绽？”
    “不仅仅是看出了破绽。皇姐，我觉得这是有人要对咱们下手。不得不防呀。万一改儿供出太子之死的实情，咱们就完了。”钱冒庚提醒钱贵妃。
    “不怕。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改儿只是太子之死整个过程中的一环，她只负责将药包交给了乌太监，并不知道里面有毒。好在给太子投毒的乌太监已经死了。一时半会儿，王廷玉还拿不到确凿的证据。”想到这些，钱贵妃又平静了下来。
    “还有一事。”钱冒庚道，“关于三殿下的婚事，京门都统宋方，一方面表态非常愿意将女儿嫁给珂儿，另一方面却说宋小姐年龄尚小，身娇体弱，想过个一年半载再议亲。皇姐想用结亲来拉拢宋方，以掌控京城的兵权，初衷很好，但宋方如此态度，让人不爽。”
    “这没什么。”钱贵妃淡淡地道，“宋方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在等，在等珂儿成为太子，他想一步到位，让他女儿直接当上太子妃。”
    “皇姐，皇上迟迟不立珂儿，四殿下姜珣的表现却越来越亮眼，还把沐芸送到了皇后身边，王廷玉又查访到宫女改儿。一切的一切，都显示出姜珣在努力争取太子之位，王廷玉在想方设法地打压咱们。皇姐，咱们不能再等了，你得早拿主意呀。”钱冒庚着急道。
    “你以为我不急？”钱贵妃起身，缓缓踱步，冷声道，“实在不行，咱们就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逼迫皇上让位于珂儿。”
    钱冒庚闻言，又惊又喜：“皇姐的意思是，一不做二不休？太好了！到底是皇姐，高瞻远瞩，有大智慧。”
    “事成之后，珂儿做了皇帝，你就当摄政王。”钱贵妃先给弟弟吃了个甜枣。
    “若说谋略，我与皇姐相比，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朝廷大事，还是得皇姐定夺。三殿下若是登基坐殿，皇上怎么安置呢？”
    “他若是听话，老老实实的，就让他做太上皇，一直做到死。若是不听话，便让他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钱贵妃一双妖冶的眸子，忽然露出令人胆寒的凶光。
    钱冒庚激灵打了个冷颤，自己这位亲姐姐的厉害，他是知道的，敢对太子下手，必然也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头戴凤冠，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睥睨天下……眼前的皇姐，让钱冒庚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忽然冒出一句：“皇姐，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则天皇帝转世呢。”
    钱贵妃抿嘴一笑：“怎么，你也看我像则天皇帝？”
    钱冒庚伸长脖子：“还有人和我一样，有同感吗？”
    钱贵妃走到铜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你看我像则天皇帝，麻公公劝我做则天皇帝。看来，天意让本宫效仿武则天。”
    钱冒庚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想不到，麻公公更加大胆，竟然劝皇姐称帝。钱冒庚脑子飞速旋转，皇姐若真的称帝，就是史上第二位女皇帝，说不定会改朝换代，换我钱家的子嗣继承皇位，那样一来，可比扶持姜珂强上百倍呀。
    钱冒庚顿时亢奋起来：“说一千道一万，再好的设想也不如马上实施，只要皇姐一声令下，冒庚万死不辞。”
    “别张口闭口赌咒发誓，把事情办好才是真的。”钱贵妃道，“你再探探宋方的底，看他是不是真能为我所用。”
    ……
    趁着曹皇后午间小憩，常公公向沐芸招手，示意有话要跟她说。
    到了僻静处，常公公压声说道：“沐姑娘，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左相那里有进展了。”
    “真的么？”沐芸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原以为太子去世好几年，当年荣禧宫放出宫的那个宫女，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找到那个宫女了？”
    常公公颔首：“找到了，那个宫女名叫改儿，她险些被人害死。去杀她的那个杀手，垂涎于她的美色，靠着她从宫中带出去的珠宝，两人偷偷做起了露水夫妻。改儿交代说，当时，荣禧宫的麻公公，让她将一包药粉，交给了太子东宫的乌太监。”
    “那包药粉是不是有问题？”沐芸急切地问道。
    “改儿当时多了个心眼，将药粉偷偷截留了一点，想着万一有什么危险，这点证据或可救她一命。药粉完好保留到现在。左相悄悄找人看过了，药粉确实有毒。”
    常公公恨得咬牙切齿：“钱贵妃真是太恶毒了。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钱贵妃就是借着丹药做掩护，让人给太子下了毒。而那个死了的乌太监，十之八九就是负责下毒的。”
    常公公又道：“人们只注意到了方士炼出的丹药，却没有想到真正致命的，是背后的毒药。钱贵妃果然心机颇深，竟然瞒过了所有人。”
    沐芸问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在，何时将真相告诉皇上和皇后？”
    常公公道：“左相说了，暂时还不摊牌，准备先放出点风声，引蛇出洞，看看荣禧宫还能闹出什么动静。”
    沐芸思忖片刻，说道：“左相的想法是对的。皇上宠幸钱贵妃多年，即便左相拿出了证据，皇上也不一定相信。不光要引蛇出洞，还要让皇上看到美女蛇吐出的毒信子。”
    沐芸又道：“仅仅放出点风声是不够的，必须得到皇上的亲自配合。”
    常公公面露难色：“这可就难办了，谁能说服皇上？”
    沐芸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服皇上的人，只能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