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沐芸和常公公商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已经得知的人证物证,向曹皇后和盘托出,劝曹皇后说服皇上,配合凤仪宫,演一出戏,彻底揭开钱贵妃的真面目。
王廷玉不仅同意了这个建议,还表示要助力曹皇后,说服皇上。
于是,凤仪宫出现了下面一幕。
端坐在御座上的梁熹帝,听完王廷玉的陈述,不禁呆住了。
此时的曹皇后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太子虽然身体孱弱,常年用药,但不至于突然去世,曹皇后也以为是服用丹药所致,但服用丹药是皇上建议的,她不好埋怨。谁知道,背后竟然有只黑手,要置太子于死地。
梁熹帝眉头紧锁,看过王廷玉呈上的改儿的供状,沉思良久,说道:“仅凭这个宫女的口供,就确定是荣禧宫所为,是否草率呢?这个宫女或许是被钱贵妃赶出宫的,怀恨在心,故意栽赃?”
曹皇后开口道:“皇上明鉴。若不是荣禧宫所为,钱贵妃为什么会派人灭口?”
梁熹帝道:“皇后怎知那个杀手是荣禧宫派去的?”
梁熹帝转而问向王廷玉:“那个杀手可曾找到?”
王廷玉道:“虽未找到,但已有端倪。”
“此话怎讲?”梁熹帝问道。
王廷玉道:“改儿与这个杀手做了露水夫妻。据改儿交待,这个杀手半个月前还曾经去了新州,与改儿幽会。几年来,这个杀手陆陆续续,给改儿带去了一些胭脂水粉和钗环,经查验,这些东西都是从梁京购买的。由此可以推断,这个杀手就住在梁京。画师根据改儿的描述,画出了杀手的画像。有人认出,这个杀手很像钱冒庚府里的一名侍卫。再派人去查,说这个人已经从钱府消失了。臣怀疑可能已经被灭口了。”
曹皇后哭泣道:“皇上,太子死的不明不白,你可要彻查此事呀。”
梁熹帝环视众人,问道:“太子去世已经数年,从未有人怀疑太子的死因。现在怎么突然扯出此事?是谁发现了疑点?”
沐芸走到梁熹帝面前,跪地行礼:“皇上,是我。”
“你?”见是沐芸,梁熹帝颇为惊讶,“你入宫做女官不过区区数月,怎会看出别人数年都看不出的疑点?莫非你生了一双慧眼?”
沐芸垂首,不慌不忙地回道:“沐芸并没有什么慧眼。疑点早就摆在那里,只是大家没有注意到罢了。沐芸不过是多问了几个为什么。”
梁熹帝思忖半晌,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朕再好好想想。尔等暂时不要声张。”
沐芸抬起头来,大胆说道:“皇上能否配合一下,谎称染病,在凤仪宫驻留几日?”
梁熹帝道:“你想借此看看荣禧宫的动向?大胆,朕乃万乘之尊,怎会听你一个小小女官的摆布?念你入宫时日尚短,朕就不追究你干预朝政之罪了。”
王廷玉劝道:“皇上,沐芸虽是小小女官,但所言不无道理,还望皇上三思。”
梁熹帝挥了下手:“不要说了,先散了吧。”
梁熹帝未置可否,在场的人全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
皇帝和左相同时去了凤仪宫。听到这个消息,钱贵妃着实有些心惊肉跳,不知道是不是东窗事发,马上要大祸临头。
钱贵妃正盘算着,要不要知会钱冒庚,调动他所统辖的驻扎在梁京外的京畿营,联合京门都统宋方,包围皇城,发动宫变,迫使梁熹帝让位于姜珂。
忽见麻公公满面笑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恭喜娘娘,皇上今晚要留宿咱们荣禧宫,请娘娘早做准备。”
哦?听到这话,啪嗒一下,钱贵妃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看来,暂时还无事。若真有事,皇帝不会来她的荣禧宫。
夜幕降临。浓妆艳抹的钱贵妃,亲自候在宫门处接驾。钱贵妃独得皇帝恩宠,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虽已年过三旬,但保养有方,惯会穿衣打扮,每次都能给梁熹帝不一样的感觉。加之床上功夫了得,魅惑君王有术,故而梁熹帝几乎踏破了荣禧宫的门槛。
又是极尽旖旎、颠鸾倒凤的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钱贵妃已经起床梳妆打扮完毕,却迟迟不见梁熹帝起床。
钱贵妃坐在床边,轻轻推了推梁熹帝,柔声唤道:“皇上,该起床了,再不起来,会误了早朝。”
梁熹帝闭着眼,“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告诉乾元殿的值事,今日的早朝免了。”
钱贵妃感觉不对劲,昨晚上还龙精虎猛的,怎么今早上就蔫了?钱贵妃伸手摸了摸梁熹帝的额头,也不热呀。
“皇上,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钱贵妃赶忙问道。
“朕,头痛欲裂。”梁熹帝依旧没睁眼。
钱贵妃腾地站了起来,冲着外面喊道:“快传御医。”
听闻皇帝有恙,太医院顶尖圣手龚太医带着两个随从,一溜小跑赶了过来。龚太医连汗都顾不上擦,跪在御前,给梁熹帝号起了脉。
号过左腕,又换右腕,还看了梁熹帝的舌苔,龚太医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钱贵妃声音惴惴地问道:“龚太医,皇上要紧吗?”
龚太医没有说话,待号完脉后,示意外间说话。到了外间,龚太医接过随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了问皇帝昨日的状况,垂首说道:“贵妃娘娘,皇上脉搏沉细滞涩,正气受损,外邪与正气相搏,导致头痛。皇上这是太过操劳,积劳成疾。待臣开上一副药,先吃吃看。”
时候不大,曹皇后,各宫嫔妃,都赶了过来,一个个面色焦虑,围在了梁熹帝床前。
曹皇后温声问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
钱贵妃亲自服侍梁熹帝用了汤药,梁熹帝轻轻摆了摆手:“朕无大碍,养养就会好了。皇后不用担心。”
钱贵妃放下药碗,回身说道:“皇上昨晚还好好的,谁知早起就这样了。”
众嫔妃中,钱贵妃最为得宠,皇帝偏又发病在荣禧宫,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则,大家都闭了嘴,生怕哪句话说错,引来钱贵妃的不快。
梁熹帝有气无力地道:“朕要静养,你们都回去吧。”
三天过去,梁熹帝不仅未见好转,反而脸色越来越差,头痛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哎呦哎呦地哼哼个不停。
这在梁熹帝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钱贵妃悄悄问龚太医:“皇上的症状为何不见减轻?”
龚太医长叹一声:“皇上这次头痛,与医案上记载的三国时曹丞相的症状,极为相似。臣已经调整了用药,却不见效果。”
钱贵妃愕然:“龚太医的意思,皇上有危险?”
龚太医愁容满面:“难说呀!尽人事知天命。皇上洪福齐天,应该能够扛过这一劫。”
钱贵妃心里有了底。她坐在御榻前,一边轻轻按摩梁熹帝的额头,一边柔声说道:“皇上,臣妾已经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愿用十年阳寿,换取皇上的彻底康复。”
梁熹帝有气无力地抬了抬手,喃喃说道:“爱妃待朕,就如同当年的杨贵妃待唐明皇。”
钱贵妃下意识地撇了下嘴,这个比方打的,真叫一个晦气。本宫才不要当杨贵妃呢,最后落个马嵬坡下死,本宫要做武媚娘,要掌控大梁朝政。
“皇上,还是少说些话吧,说多了,容易伤神。臣妾这样按揉,是不是好些了?”
梁熹帝微微点了下头,没有说话,渐渐睡了过去。
看梁熹帝睡着了,钱贵妃起身,来到外室,对麻公公道:“快去,让右相和钱冒赓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