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嵘刚进长乐宫就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茶香。
“皇贵妃居然已经煮了茶吗？”她笑着问。
别说，皇贵妃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说请她来品茶，那就真的煮上一壶茶。
红玉抿唇轻笑，“是呀，皇贵妃知道太子妃爱茶，也猜到您一定会赴约，便早早备了茶。”
沈嵘眸光微动，随后便加快了脚步。
待她进了大殿，就瞧见盛装打扮的皇贵妃正在分茶。
“儿臣拜见皇贵妃！”沈嵘行礼。
皇贵妃抬眸，柔柔笑道：“太子妃免礼，快快来尝尝本宫煮的茶。”
沈嵘颔首，随后便在红玉的引领下坐到了皇贵妃的对面。
她很是自然地接过皇贵妃亲手递过来的差，轻轻地抿了一口。
“嗯，好茶。”她笑着赞道。
皇贵妃亲手煮的茶果真是比她平时喝的那些好喝。
“太子妃谬赞了，本宫这烹茶的手艺不及岁宁长公主十分之一。”皇贵妃很是谦虚道。
沈嵘眸光微黯。
莫非，她猜错了？
皇贵妃手上是有她母亲的什么东西吗？
她正想着，刚呷了口茶的皇贵妃就温声道：“这品茶和对弈都讲究一个清净，不如咱们让她们都出去，好好地品一品本宫这珍藏的茶？”
沈嵘笑着颔首。
待到红玉和桃染她们都退下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内便只剩下了沈嵘、皇贵妃和沸腾的茶壶。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想问问太子妃是否知道是何人帮的德妃？”皇贵妃收了笑，颇为严肃地问。
语罢，她就定定地盯着沈嵘的脸，生怕自己会错过沈嵘的神色变化。
沈嵘早就猜到皇贵妃会问，所以她也早早就想好了对策。
她眸光微波，似是极为惊讶。
“什么？竟是有人帮了德妃？”
不等皇贵妃再出言，她又拧着眉头道：“不该啊！皇后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余力去帮德妃？”
“皇贵妃娘娘，您……您是不是弄错了？”
她抬眸，定定地望着皇贵妃。
皇贵妃同沈嵘对视良久，才低笑道：“瞧，本宫问了个什么傻话？本宫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身居东宫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语罢，她便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也别怪本宫问得唐突，实在是……实在是陛下逼得紧，本宫现在头大如斗，这才会失了分寸。”
沈嵘也跟着叹了口气。
“父皇是真将楚氏的事看得很重！”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怼。
皇贵妃摁了摁自己酸胀的额角，很是无奈道：“眼下，贤妃和淑妃妹妹也被牵扯了进来，若是我和她们再找不出真凶，只怕本宫……”
她凄然一笑，“本宫就要背负上毒害楚昭仪的罪名了。”
“什么？父皇他……他竟是如此黑白不分吗？您怎么会毒害楚昭仪？”沈嵘明丽的眸中浮上了几分惊诧和不忿。
“他……他这样实在是过分！”
闻言，皇贵妃的笑容中便又添了几分苦涩。
“可不是嘛。”
语罢，她就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咱……咱们万不可再有那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了。”
沈嵘也收了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本宫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本宫和淑妃她们一起查此事。”皇贵妃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很是认真地望着沈嵘。
“皇贵妃，儿臣怕是不能参与到父皇的后宫争斗当中。”沈嵘直接拒绝。
她才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
任何和楚昭仪有关的事，她都不想参与。
“本宫明白你的顾忌，可此事实在是特殊，本宫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会想让你来帮帮本宫。”皇贵妃言辞恳切道。
不等沈嵘拒绝，她就拿出了一个翡翠蝴蝶。
“这是本宫意外从皇后的人手中截留下来的小物件，你瞧瞧。”
说着话，她便将那翡翠蝴蝶递给了沈嵘。
沈嵘嘴角的笑容在瞧见那翡翠蝴蝶上刻着的“毓”字时便彻底凝固。
这是她母亲的东西！
只一眼，她就认了出来。
见她认出了这蝴蝶，皇贵妃才继续道：“那人原本是准备将此物送往秦御史府中。”
沈嵘手一抖，手中的翡翠蝴蝶险些跌落。
皇后这是准备做什么？
污蔑她母亲和秦御史余情未了，在婚后还同其有所往来？
想着，她便抑制不住地想要冲到凤仪宫去揪着皇后问个明白。
她母亲为了大乾才没能同其挚爱相守，早早亡故。
皇后不仅半点儿都不念她母亲的好，居然还要在她母亲亡故多年后污蔑她母亲的清白？
“皇后想做什么就不必本宫多言了吧？太子妃若是得了空，还是回一趟安国公府，将安国公府的后宅好好肃清一番吧。”皇贵妃幽幽道。
沈嵘的眼皮猛地一跳。
“这蝴蝶是从安国公府流出的？”
她方才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此物是她母亲回到宫中时丢失的。
可现在，皇贵妃的话霎时将她那自欺欺人的想法给掀翻了。
此物的确是从安国公府中出来的！
皇贵妃但笑不语，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沈嵘。
许久，气血上涌的沈嵘才恢复了平静。
“儿臣会帮着皇贵妃娘娘一起调查此事，但……”
见她松口，皇贵妃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但什么？太子妃有要求只管提！”
“但儿臣想让您先去将儿臣参与调查的事禀给父皇。”沈嵘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她总不能上赶着来掺和庆帝的后宫事务吧？
皇贵妃了然一笑，“好，本宫待会儿就去找陛下说。”
沈嵘颔首。
“太子妃其实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本宫的提议。”皇贵妃重新为沈嵘添了一杯茶。
沈嵘眸光微动，淡声道：“本宫是出嫁女，怎好再过问娘家的事务？”
话是这么说，她心头的那把火却在疯狂叫嚣。
她恨不能立即冲回安国公府去查这翡翠蝴蝶是何人拿出安国公的！
皇贵妃自然看得出沈嵘的口是心非。
可她要跟沈嵘合作，便不能出言挑破。
“太子妃果然懂礼。”她轻笑道。
沈嵘轻笑，微垂的桃花眸中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