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军纪井然有序,铠甲武器锃亮的明军,虎墩兔可不仅仅是在镇夷堡外皱皱眉头了,而是非常后悔此次的南下劫掠行动。
隔河面对着这么一支一看战力就不俗的明军,虎墩兔在后悔南下的同时,也在思考着进退的问题。
此次南下,他所带领的西路军仅仅是在镇夷堡外的村落抢了点东西,若就这么回去,不说不划算外,更是严重影响他的威信。
但打吧,肯定会损失惨重,关键明军打不赢还可以返回义州城躲起来,自己还是无法将其奈何。
至于再次绕过义州城,风险性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镇夷堡能比的,有这么一支四五千人的精锐挡在大凌河边,说不定会与南边的明军一起南北夹击自己。
虽然自己都是骑兵,但明军也有骑兵啊,虽然没自己人多,但也限制了自己的四散劫掠的行动。
就这么跟义州北城门外的明军僵持了两个小时后,虎墩兔不得不带着大军朝原路撤退,因为他远远地看到了从南边过来的大股灰尘。
身为大草原上的一员,他自然明白那些灰尘代表着什么。
没错,这些灰尘是由南边的武骧左卫引起的,当王廷臣在锦州城内远远地看到狼烟的时候,便马上整合两个千户所的骑兵,朝义州飞速赶来。
当虎墩兔带着西路军在细河河谷没讨到什么便宜的时候,东路军这边的状况更是不堪。
他们先是黑山县外吃了一鼻子灰,丢下上千具尸体后,转而朝南边的叶赫与哈达移民攻去。
这些从长白山出来的猎人虽然干不过努尔哈赤的建州八旗,但干早就没落得不成样子的蒙古散兵游勇,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人数没有察哈尔的东路军多,但他们有营寨可作为防守啊,面对着在外面乱跑不着片甲的蒙古寇子,还不是被他们一箭一个准。
除此之外,在他们东边四十五里的地方可是还驻扎着一个营的辽东营兵的,没错,就是驻扎在长安县的祖大寿部。
祖大寿自从摆脱摇摆这关后,面对着建奴日益势微的现状,正愁找不到立功的地方,没想察哈尔蒙古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作为辽东将门祖家的杰出将领,祖大寿不仅自身武艺高强,而且在练兵与指挥作战上也是十分的娴熟,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坚守宁远与锦州二十多年。
尽管他有从李成梁身上学来的养寇自重的毛病,但现如今的大明早已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明,不仅辽东局势一片大好,而且在他的身侧还有禁军这支强悍的军队。
除此之外,他也深刻见识过锦衣卫锄奸司的狠辣,他深刻明白自己就是这些疯狗的重点盯防目标。
所以,当叶赫与哈达女真的狼烟升起后,他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所属的三千骑兵前去救援。
虽然祖大寿的三千骑兵还不是历史上那支可与建奴一战的辽东铁骑,但也只差在铠甲配备上,但将士还是那些将士。
能与巅峰建奴八旗一战的祖大寿骑兵,在面对散兵游勇的察哈尔骑兵时,自然是犹如砍瓜切菜,虽然察哈尔的人数是他的三倍,但也依然无法阻挡祖大寿获取战功的决心。
当然,当察哈尔东路军在看到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祖大寿骑兵时,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停留,而是掉头就跑。
至于为何不是朝南继续劫掠辽东腹地,因为南边就是辽河三角洲,除了错综复杂的河道,还有泥泞的沼泽,更有四处赶来的明军。
面对一人双马的察哈尔骑兵,祖大寿十分不甘地在后面猛追,他不相信黑山的何可刚会错过这么好的截杀机会。
果然,当追到绕阳河的时候,它的河西面出现了前来截击的何可刚部两千骑兵。
察哈尔东路军看着一南一西两路明军,自动将队伍调向东北方逃去。
可真是应了那句慌不择路的话,在往东北方向逃了没多久,就见到了绵延不绝的绕阳河沼泽。
东路军无法,只得再次调换方向,越过绕阳河,朝正北方迎面而来的明军撞去。
何可刚的骑兵或许不如祖大寿的勇猛,但也差不了太多,在与建奴相撞后,以自损五百,伤敌一千五的交换下,不得不看着察哈尔蒙古人朝北方一路逃去。
当祖大寿带人赶到交战地时,看着四处散落的尸体,不得不打马停下了追击,他的骑兵战力虽然强于察哈尔蒙古兵,但要论速度与骑马技艺,却是远远不及的,前面已无阻击的明军,再向前追击的话,除了收获一场劳碌,得不到任何的其它东西。
自知如此的祖大寿,气得对着蒙古兵逃跑的方向破口大骂,好不容易等来的作战机会,就这么白跑了一百多里地,毛都没摸着几根,反而便宜了何可刚这个莽夫。
在骂完蒙古兵后,祖大寿继续骂了一阵何可刚,之后才悻悻地上前与其打招呼,看能否分到几个头颅。
但是可惜,被祖大寿骂为莽夫的何可刚可不傻,好不容易靠牺牲自己大量属下换来的战功,他怎么可能让给祖大寿。
面对祖大寿的软磨硬泡,愣是一毛不拔,最后气得祖大寿等人对着何可刚一阵臭骂。
但同样是宁远人的何可刚,面对祖大寿等人的臭骂,可不会任意辱骂,开始与属下们纷纷开始回骂,直到不欢而散。
而察哈尔那边,虽然没有互相指责对骂,但情形也好不了多少。
当东西两路大军回到会盟的库伦后,虎墩兔面对着狼狈不堪的东路军,在臭骂了几位领头的汗王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各自返回驻牧地,安心放牧,好抵抗很可能再次来临的白灾。
在几乎与察哈尔南下劫掠辽西的同时,位于河南地的鄂尔多斯蒙古,虽然不用面对彪悍的辽东明军,但形势也好不了太多。
有句话说的是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虽然有中间商克扣,但陕北三镇的中低层的边军士兵们总也能领到糊口的军饷,尤其是被武将们优待的家丁们。
当面对来势汹汹手拿弯刀的鄂尔多斯牧民们,不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因为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凶悍的蒙古骑兵,而是白花花的赏银,而且是不用大老远跑到荒漠地才有的大好赏银。
而此时的三边总督正是之前得罪朱由校被贬到此处的前督察院左都御史亓诗教,虽然他不懂军事,但他懂人心与懂自己,不会到处瞎指挥,而是保证粮草军械的输送顺畅。
而那些骄兵悍将们,面对着这么位前左都御史,也是不敢随便炸刺,说不好亓诗教随时一份弹劾奏本送到兵部与内阁,就由他们够受的。
关键亓诗教能为他们弄来足额的军饷粮草,又不瞎指挥,这就足够了。
所以,南寇陕北三镇的鄂尔多斯牧民们,在撞了一头包,被三边的明军们追着一路狂逃。
很快,三边与辽东的捷报被迅速地送到了京城,除了振奋一下京城的百官与军民外,也让朱由校认识到了大明边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前提是让他们有钱拿、有饭吃。
每每想到边军,朱由校就想大骂一阵,骂文官的贪婪无耻,骂武将的吃空饷喝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