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云妮苦气地,“唉呀,那你……那你扶着我,我去熬药吧。”
“哦,好。”
庆知虽说是在扶她,但其实没什么力,她撑着身体出了房门后,就摸索着墙壁,弯驼着腰艰难地向厨房走去。
往常觉得很近的路此刻却觉得那么远,感觉走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厨房,小腹坠痛地根本直不起腰,脚也酸软着,手也没什么力气。
走到炉子旁就马上坐在小板凳上,喘着虚弱的气,喘了些时候说道,“庆知,把炉子上的烧水壶提下来吧。”
庆知去用双手提,却提不下来,“太重了,我提不了。”
“那……那你去用水瓢把水舀一些到盆里,就能提下来了。”
庆知去找了一个盆放地上,揭开盖子,用水瓢一点一点地舀着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到盆里。
她提醒着,“小心点,别烫到了。”
庆知很小心,舀一点水进盆里都要躲远点,舀了好久才舀了半盆,推到一边去,把烧水壶提了下来。
“那个黑色的砂锅就在灶台上,你拿过来吧。”她向着灶台指去说道。
庆知去拿了过来,按照娘亲的话加了一半锅的冷水放在炉子上,又去把堆墙边堆着半边墙高的柴捡了一半筐子拉到她旁边,干完这些,哼着气,“我好饿啊,今天睡一觉起来都变了。”
她给加着柴进去吹火,“饿的话去看看蒸笼里,应该还有热饭的,你先吃点吧。”
庆知四处望了望,看见一张高桌上放着蒸笼,就去端了一个凳子,拿着碗筷踩上面舀了一碗饭,“菜呢?”
“菜应该在菜柜子里有剩的,但应该冷了,你就先将就吃饭吧。”她烧着柴火虚弱地说道,她现在感到好无助,又好像回到了在茶馆里小麦还没来,自己一个人既要带还是婴儿的庆知又要管茶馆生意和家务的时候。
庆知在她旁边吃着光饭,“那桃花姐她们还会再来吗?”
她哽咽着,“我不知道,可能不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等你爹回来我要怎么面对他,他会怎么对我。”
“他会怎么对你?”
“我不知道啊,庆知,别说话了,娘不想说话。”
“哦,好吧。”
庆知就闷头吃,云妮就闷头烧火,后面听见水开的声音,就开始烧小火慢慢熬。
熬着熬着听见了丈夫的声音,起初她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后面又听见了,就问道,“庆知,你有没有听见你爹的声音?”
“听见了,他在叫你名字呢。”
她有点激动地,“他回来了,他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林景元在各个房间里都没看到她们,院子里也没看见一个人,带着一脸的困惑往厨房走,“云妮,云妮。”
她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就越来越恐慌。
当他走进厨房看见她们的时候,不太相信地,“云妮?庆知?”他走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头发也都乱糟糟的,还有人怎么都不见了?”
她不敢看他,垂着头,“二爷,你怎么上午回来了?”
“事办完了就回来了,我一回来就打算先来看你。”他闻着药味,“你这是在熬药吗?”
“嗯。”
“你为什么要熬药啊?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啊?”他捏起她的下巴抬起头,蹙着眉,“你看着脸色很不好,还哭过吧,你怎么了?”
“我……我……”
他能感觉到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但还是说,“先回房吧。”
他往外走几步回头折过来,“你起不来吗?”
她确实有点难起,而且还觉得血流出来点,更不好起,“我……”
他轻哼一声,看了下庆知后,想了下,就弯腰把她抱起来,“我先把你抱回去吧。”
当她被他抱着回去,搂着他脖子,听到他的呼吸声时,她的无助感消失了,转而是心里升起了一种坚实的力量。
庆知撅着嘴跟在他们后面。
他把她抱到床边时,看见地上的碎碗和药流痕迹,心里已经察觉到了,把她放到床上坐着后,“地上的又是怎么回事?”
“唉,一时说不清。”
“这药是你要喝的?”
她点头,“是。”
“那我先给你把药拿过来喝吧。”他好像是为了逃避什么东西离开了房间,去厨房手端着一碗药过来,坐在床边上,舀一勺吹了几口,递在她嘴边,“喝完药再说吧。”
她张开嘴喝下去他喂来的一勺勺的药,眼里都是感动和愧疚,这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孩子没了的事。
药喂完后,他把碗放到桌子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不愿意去面对和相信那个答案,他缓慢着步子走回床边坐下来时,眼睛都已经开始发红,但还是沉稳着气问道,“所以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她说不出口,比起太太威打严骂,她更害怕面对着他的脸,更害怕说出事实来,她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他手掌撑着额头按摩着,长叹着气,“呃……呃……”抬起头语气伤痛又话结巴地,“是……是……孩……孩子没了吗?”
她痛苦地重重点头。
“真没了?”他皱着一张脸,不肯相信地,“怎么会没了呢?啊?”
她又开始摇头。
他按住她的双脸颊,“你回答我,是怎么没了的?明明我走之前都好好的,你看着气色很好,也没有什么不适,吴大夫也说胎儿大人都好,怎么我才走几天回来孩子就没了呢?啊?”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哽咽,眼里也闪着泪花,“啊?你回答我啊?”
她哭喘着,哆嗦着嘴巴就还是没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