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北魏泰常八年置,辖范县、聊城、东阿、肥城、阳谷、高唐等地,隋开皇初废,唐武德四年复置,天宝元年,改济州为济阳郡,辖卢、平阴、长清、东阿、阳谷、昌城等地。
待五代后周广顺二年,解郓州巨野、郓城与兖州的任城、金乡为济州,此时的济州,与隋唐时的济州完全是两码事,在地域上没有任何重合,不过是同名罢了。
北宋承后周制,济州辖巨野、郓城、任城、金乡四县,州治所在为巨野。
如今声威大振的梁山泊,就在济州境内,而且,就是在巨野。
巨野之名,得自古时所称的大野泽,《尔雅·释地》中有云,鲁有大野,列天下十薮,大野泽,又称巨野泽,说的,正是八百里水泊,梁山泊!
东西上百里,南北则有三百里,这一圈下来,足足八百里,只多不少!
而曾头市,则是位于济州西南,距梁山大寨二百余里。
“义父,人来了!”
“嗯,进来吧。”
这天的戌时,曾头市档次最高的悦来客栈中,周怀安引着一个身材雄壮,相貌不凡的大汉,进了高俅所住的上房。
“卑职史文恭,叩见太尉大人!”
来人一见端坐不动的高俅,纳头便拜,态度极其的恭敬。
高俅没有说话,更没有让史文恭起来,而是饶有意味的,打量着这个曾头市都教头。
跪在眼前的这人,可是二十个回合,就打得马军五虎将,排名第三的秦明落荒而逃的厉害人物。
前些天临出京时,杨戬得知自己要来济州,便贴心的送来了济州府的走马承受秘册。
高俅随意翻看后,竟然发现在零零散散的名字中,史文恭三个大字,赫然在列。
当时高俅便感慨,不是大宋无良将,而是良将,他娘的,无伯乐啊!
之前的栾廷玉就是这般,明明有着一身不输于马军五虎将的实力,却是报国无门,连个一半官职都捞不到。
而眼前的这个史文恭,明明有着一身惊天动地的武艺,一只脚也算踏入了官场,却只能苦哈哈的潜伏在曾头市,当一个不知所谓的都教头。
呵,都教头!
让一个大宋的绝顶高手,去教一帮金人武艺,想想也是够讽刺的。
罢了,待日后得空了,老子来办一个神州擂台赛,来给你们这些报国无门的英雄好汉们,集中谋划一个出身吧。
不错,高俅正在构思一个类似武林大会的神州擂台赛。
他设想的这个擂台赛,可不像大宋常规的武举那般儿戏,除了比步射、马射,还要比什么策论、兵法。
在高俅的这里,能不能打,是唯一的衡量标准。
上了擂台,就像是上了战场,能打的,站着,不能打的,躺下,就这么简单。
至于说谋略么,有他高太尉把执着大方向,那根本不是个事啊。
以后的高家军,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的运筹帷幄下,稳扎稳打的,打赢每一仗。
直至,横扫天下!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高俅先得把东南这烂摊子给收拾了。
攘外,必先安内!
“起来说话吧。”
盯着史文恭看了许久,高俅淡淡一笑,让对方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谢太尉!”
史文恭小心翼翼的道了声谢,才起了身,只不过他的腰,却始终佝偻着。
“劫马,是你的主意?”
高俅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史文恭的眼角,止不住的跳了一下,额头上,一下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太……太尉……”
史文恭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你是想……”
史文恭的反应,被高俅尽收眼底,于是他顿了一下后,直接揭穿了史文恭不可告人的心思:“你这是,想要故意挑拨梁山与曾头市的关系!”
“太尉恕罪,太尉恕罪……”
噗通一声,史文恭重又跪倒在地,连声辩解道:“卑职……卑职是有苦衷的……”
“苦衷?呵!”
高俅冷冷一笑,说道:“身为走马承受秘探,不好好隐藏身份,反倒搞风搞雨,惹出恁大的风波,你还有理了?”
瞄了眼高俅腰间的走马承受玉牌,史文恭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咬牙,便吐出了实情。
原来,早在好些年前,史文恭还是走马承受的一名低级密探时,便奉命潜伏在曾家,监视这在大宋创下好大家业的异族人。
原本一切还算风平浪静,史文恭以为,他这辈子可能要在曾头市都教头这位置上终老了。
可近些日子以来,曾家的种种蛛丝马迹,让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卑职发现,曾家,近来有陌生面孔出没……细探之下,竟是金人!”
“哦?”
高俅眼神一凛,问道:“那你可有上报?”
“怎地没有!”
史文恭一脸委屈,但又无奈道:“卑职接连上报数封秘信,却全无回音,只怕……”
“只怕甚?”
“只怕是……卑职的上峰人员更迭,现在的济州主事,早已忘了,还有卑职这么一个……”
史文恭的猜测,倒不是毫无道理,相反,以大宋官场的尿性,还真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就故意惹出事端,希望引起各方的注意?”
“正是,正是!”
高俅的话,让史文恭觉得盛名之下无虚士,白面高青天,果然是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他。
“金人的来路,可有查清?”
“启禀太尉……”
史文恭面露羞愧,期期艾艾说道:“这些人除了采买粮食,倒是未见……未见有……甚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有查出金人的具体阴谋,也是史文恭不敢告官,只能偷偷上报的最主要原因。
“采买粮食?”
高俅一听了然,只怕采买粮食,便是这些金人的来意了。
“那些金人,现在何处?”
“启禀太尉,金人已经……已经购得大批粮食,回去了。”
史文恭面色黯然,没有查出金人的阴谋,眼睁睁看着金人安然离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计可施。
“回去了?”
高俅一皱眉,问道:“走了几日?”
“三日!”
“才三日,不打紧!”
高俅一听才三日,微皱的眉头一下便松开,冲着周怀安一招手,低声嘱咐了几句。
因为离得近,加上耳力不凡,虽然史文恭不是有意要听,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鳞半爪。
“……半路……务必……”
“喏!”
“……下手利落些……一个不留……”
“喏!”
……
得了吩咐的周怀安快步离去后,垂手肃立一旁的史文恭,又听到了高俅喃喃自语,说了一句让他心中大震的话。
“曾头市,哼,倒是留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