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领先的将领拉住缰绳，翻身下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行了个礼，“b……主子，有两位郎君，这一路也不安全，我们可否捎带到京城？”
    良久，马车里才传出一道慵懒的应答声。
    将领对上戚牧辛精致昳丽的脸庞，小麦色的脸上红了几分，“郎君，我们没有马车了，你可会骑马？”
    戚牧辛摇了摇头，“民男不会，我们跟着走便好，多谢将军。”
    听到声音，马车里自奕的女人抚棋的手指顿了顿，“让他上来吧。”
    “是。”将领道，“郎君，请。”
    戚牧辛冲将领微微颔首，扬声道：“多谢女君，叨扰了。”
    可到了马车旁边，戚牧辛不禁有些犯了难，这他怎么上去。
    “郎君，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抱您和小郎君上去。”将领搔了搔脑袋，憨憨道。
    戚牧辛刚想拒绝，下一秒轿帘揭开，就和女人那双摄人心魂的紫眸对视了，他瞪大眼睛。
    赵无期？！
    戚牧辛哆哆嗦嗦道：“不、不必麻烦了，我走……”
    话未说尽，就被赵无期打横抱上了马车。
    戚牧辛：“？”
    “咦？漂亮姐姐，我的眼睛为什么和你的是一样的颜色啊？”
    紫眸，大熙皇室的象征，百年来也只先帝和当今皇帝赵无期出现了紫眸。
    赵无期弯下腰将小奶娃抱上马车，然后自己跃上马车，吩咐回宫，目光落在缩在一角恨不得自己消失不见的男子身上，声音依旧轻淡，“这得问你胆大包天的爹。”
    私藏皇嗣，无论在哪个国家，均是死罪。
    岁岁差点没晕倒，母皇，你的嘴能不能不要这么毒，怪不得上一世爹爹这么怕您……虽然他也怕，但为了活着，他一定要抱上母皇的大腿，做母皇的掌中宝。
    胆大包天的戚牧辛战战兢兢：“！”
    戚牧辛跪下，磕磕绊绊道：“陛陛陛下饶命，民男罪该万死。”
    赵无期没理会他，径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对上一双昏暗中依旧亮晶晶的眼眸，犹豫几息，道：“……你可要喝？”
    岁岁双手放在膝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陛下，最好不让幼童喝茶水。”戚牧辛忍不住抬眸看向赵无期，低声道。
    赵无期捏着茶壶的动作微顿，“你爹不让你喝，回宫朕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回宫？！
    回宫！
    戚牧辛在昏暗中瞪她好几眼。
    赵无期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有些好笑，“戚公子方才是在瞪朕？”
    戚牧辛：“！”
    哦，被抓包了，瞧他这不过脑的眼睛。
    “民男没有。”戚牧辛软了声音，多了服软的意味，转移话题道：“陛下，您还是如此俊美无双！”
    岁岁奶声奶气学舌：“陛下金梅无床~”
    赵无期被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话语逗乐，眉梢微扬，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孩子叫什么名字？”
    戚牧辛：“岁岁，大名还未起。”
    在大熙，孩子的大名只能由母亲起，而父亲只能起乳名。
    岁岁揪了一下赵无期的衣袍，满脸期待地问：“你是岁岁的阿娘吗？”
    唉，装小孩子真难！
    赵无期还未开口，戚牧辛心跳得很快，急忙出声：“不是。岁岁你乏了，眯一会儿，到集市爹爹叫你。”
    岁岁：“……”
    可他还不想困觉，他只想努力抱大腿。
    上一世，他很害怕母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表现出的惊惶，母皇对他们父子二人不甚在意，入宫后随意给了爹爹个八品侍人的封号就丢在后宫不管了。
    好在皇祖父疼惜他们父子二人，也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
    皇祖父崩，母皇好像忘了他和爹爹的存在，后宫中的人惯会捧高踩低，见帝王不在意戚侍人和小皇子，在各种地方苛待他们。
    后来苍云国、朱启国两国联合早前归降的南蛮、北疆犯他大熙，大熙内忧外患，大熙无一能用的将领，母皇亲自上阵，战死沙场。
    母皇是一位好皇帝，却不是一位好妻主，更不是一位好母亲。
    可他……不怨母皇。
    南蛮终是攻进京城，爹爹带着他逃出皇宫，看见男女老少扛着铁锹、斧子拦着御敌，包括京中有名的纨绔女君。
    他看见，爹爹拿着母皇送的长剑奋力抵抗。
    大敌当前，他不是大熙的皇子殿下，而是保卫大熙的千千万万子民之一。
    闺阁郎君如何能抵挡凶猛的南蛮士兵？
    弯刀刺穿他的身体。
    很疼。
    他听到爹爹撕心裂肺的哭喊，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唇边血迹溢出。
    恍惚之际，他好像看到了草长莺飞、稚儿嬉闹……
    真好……
    “……岁岁，岁岁？”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岁岁飘散的思绪。
    岁岁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温热憋了回去，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眼神里却无端透出些悲凉，“爹爹，怎么啦？”
    戚牧辛抿了抿唇，“爹爹就是想说待会给你买你最爱的桂花糕好不好？”
    岁岁好像心里藏了很多事。
    “好啊，谢谢爹爹。”岁岁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脆生生道：“陛下你还没回答岁岁的问题呢。”
    “不是不是。”戚牧辛递给赵无期一个眼神，示意她配合自己。
    赵无期此人，就喜欢和人对着干，不让做，她偏做。
    赵无期含笑盯着戚牧辛，却道：“是，朕是你母皇。”
    戚牧辛：“……”
    马车忽然剧烈颠簸，戚牧辛直起身抱住坐在侧边的岁岁，赵无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伸出手护住岁岁，另一只手揽着戚牧辛的腰。
    “主子恕罪，这路不太平。”赶车的女人连忙请罪，脸上却带着暧昧的笑意。
    孩子都有了，这位郎君定会成为后宫中的第一位后君。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s／x承.欢.，更何况身为大熙一国之主的主子。
    腰间的大掌彰显着存在感，戚牧辛能感觉到炽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女人身上醇厚的龙涎香，让人有一瞬间身心愉悦。
    马车甫一平稳，戚牧辛立刻退开，耳朵不自觉红了几分，低声道谢。
    人一离开，赵无期只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她维持着上半身前倾的姿势，不急不缓坐正，无意识捻了捻手指。
    好细好软。
    小插曲过后，戚牧辛不知为何没再说话，一路上只有岁岁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赵无期偶尔附和的声音。
    戚牧辛不知道的是，赵无期一路上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父子二人就这么被接进宫中，居雅宁宫。
    一个时辰后，皇帝身边伺候的侍从安敏步履匆匆赶到雅宁宫，身后跟着几个仆从。
    “圣旨到——”
    雅宁宫的小侍哗啦啦跪了一地。
    戚牧辛牵着岁岁的小手从寝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