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眼睛很亮，声音软糯，“不凶，是戚国公该骂。”
    戚成槐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她就是在他面前死了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还会拍手称快。
    这倒是真的，戚成槐就是该骂。
    “锦随说得对。”赵无期认同地点点头，末了，问他：“对了，用过早膳了吗？饿不饿？母皇让小侍送些吃的来。”
    “不饿，岁岁在祖父那里吃了。”岁岁眨眨眼睛，掰着手指数，一脸委屈道：“母皇，你最近很忙吗，岁岁都好多好多天没见你啦。”
    赵无期心里一软，轻声哄他：“忙过这几天就不忙了，皎明珠送给你，当赔罪礼好不好？”
    赵无期知儿子就喜欢收藏亮晶晶的东西。
    “好~”岁岁眼睛亮了亮。
    母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值钱了，若是母皇以后冷落他和父君，他就全部拿走，带父君出宫逍遥去。
    全然不知儿子想将夫郎拐出宫的赵无期依旧笑吟吟的，和朝堂上阴晴不定的样子截然不同。
    “陛下，宣威少将军求见。”安敏突然在殿外说。
    “宣。”赵无期说，而后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将他放下，声音温和，“母皇要忙了，锦随找小侍陪玩好不好，母皇有空便去永寿宫看你。”
    “好，母皇忙，岁岁不打扰您了。”岁岁乖巧道。
    今日存在感也刷够了，岁岁毫不留恋扭头转身就走。
    还想听儿子黏黏糊糊说几句贴心话的赵无期：“？”
    怎么有种锦随用完就丢的感觉？
    岁岁走到门口正巧和上台阶的宣威少将军打了个照面，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而后目不斜视正欲绕道走，结果宣威少将军喊住了他。
    “殿下。”
    岁岁只得停下脚步。
    少女微微低哑的声音传来。
    “许久不见。”
    岁岁：“？”
    宣威少将军是少年将军，年仅十二，身量却很高，五官偏硬朗，面部线条流畅，有着一双很深情的眼眸。
    岁岁将将到她腰部的位置，仰着头看她脖子不太舒服，于是微微退后一步，轻声道：“少将军唤本殿可有事？”
    “臣……”少将军喉头微微哽咽，“臣无事，只是想祝福殿下平安喜乐，一世顺遂。”
    “多谢少将军，本殿还有事，先行离开。”说着岁岁迈下台阶，同候在台阶下方的墨月一前一后离开。
    少女目送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眸愈发幽深。
    “斐之。”
    宣威少将军，程语捷，字斐之。
    “臣在。”程语捷收回视线，转身步履平稳走进殿里。
    赵无期拿着一本折子看，待程语捷行礼后，慢条斯理将折子合上放在御案上，若无其事道：“斐之，是和昭荣认识？”
    赵无期在殿内是能听见两人的谈话的。
    程语捷呼吸微顿，“不认识，只是臣觉得殿下可爱，便想和殿下搭话，陛下恕罪。”
    赵无期眼皮微撩，似在打量她的神色，末了，轻笑一声，“朕只是问问，斐之不必紧张。”
    程语捷垂下眼睫，“是。”
    “坐吧。”
    “多谢陛下。”程语捷依言坐下，腰背挺直。
    “可是南蛮又有异动？”
    提起正事，程语捷的脸色严肃几分，将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出。
    战胜南蛮等小国时，赵无期其实并不太把此等小国放在心上，想着直接收归大熙还能扩大版图，没有哪个帝王不想名垂青史，她赵无期自然不例外。
    南蛮等国若是想向大熙复仇，无异于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不同意将南蛮等战败国收归大熙的便是眼前的少女，她说南蛮等国野心勃勃，若将其纳入大熙，二十年内必反。
    因此她提议将战败国驱至边疆，派精兵驻守，以防其反水，她愿驻守边疆。
    少女当时的眼神十分坚定，让赵无期不由信了几分。
    **
    今夜皇宫灯火通明，铺设豪奢，鼓乐齐鸣，珍馐美馔，参加宴席的大臣及其家眷已陆续到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于月洞门唱礼的侍从唱道：“康王到！礼王、安王携王君到！”
    众臣及其家眷纷纷起身行礼，康王赵无若开口：“不必多礼。”
    众人应是坐下，几位王爷带着各自的王君到座位坐下。
    一刻钟后，侍从又唱道：“陛下、良君侍、昭荣殿下到。”
    赵无若率先起身，笑眯眯道：“陛下，来晚了，不得自罚三杯？”
    赵无期轻笑，“行，那便依康王所言，朕自罚三杯。”
    “礼王、安王就不必起身迎朕了。”
    礼王赵无梦、安王赵无云腿部有疾。
    礼王、安王异口同声道：“多谢陛下。”
    赵无期左手牵着戚牧辛、右手牵着岁岁，缓步走向高位坐下。
    大熙以左为尊，良君侍及昭荣皇子坐于帝王左侧偏下。
    赵无期抬眸，安敏立即心领神会为帝王斟酒，将三杯酒一饮而尽，赵无期说了一段开场词。
    大致就是总结大熙上一年的成就及将来的愿景，而后便不疾不徐说道：“朕心甚悦，诸位尽兴。”
    丝竹声奏响，身材匀称的舞侍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有人把酒言欢，亦有人目不转睛盯着舞侍不时露出的白皙腰肢。
    中央领舞的舞侍水袖挥舞，微微遮住妖艳娇媚的脸庞，几息后，一双媚眼如丝的眸子直勾勾望向上首最尊贵的女人，赤足脚腕上系着银铃铛，叮铃作响。
    舞侍红唇勾着笑，舞动间到了帝王桌前，水袖轻扬，带着男儿媚香的味道轻扫鼻尖，赵无期微不可察蹙了一下眉，下意识侧眸望向戚牧辛。
    恰好与看着她的戚牧辛视线交汇，不待她说些什么，戚牧辛收回视线，俯身低声询问岁岁想吃什么，余光却是还忍不住瞧那边。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舞侍手上多了一把短匕，目标直指赵无期。
    “赵无期！”
    戚牧辛余光注意到寒光一闪而过，眼眸微微睁大，连忙扑过去抱住赵无期，短匕刺入他右后肩，唇角缓缓溢出鲜血。
    “有刺客！”
    “护驾！”
    岁岁只觉得天崩地裂，泪珠从眼里滚落，崩溃大哭：“爹爹！”
    羽林军立即上前保护陛下，参加宴席的武将则是和舞侍们陷入混战。
    舞侍见一击不中，拔出短匕欲再刺一次。
    赵无期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眼神一凝，右手迅速出掌，一掌将舞侍震飞，立即有人上前擒住舞侍。
    “全部押入天牢，问出幕后主使。派人带小殿下回永寿宫。”赵无期打横抱起戚牧辛大步流星离开，快速道：“回承清宫，去请太医。”
    宴席举办的地方离承清宫近。
    一侍从快速往太医院跑去。
    墨月弯腰抱起岁岁前往永寿宫。
    “墨月哥哥，带我去承清宫好不好，我保证不添乱，我担心父君。”
    墨月迟疑不决。
    “听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