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鸢觑着姜锦随的表情，以为他因为她隐瞒身份而生气，她轻声解释：“不是故意瞒着你我的身份，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第一次见乖宝就说‘我是你的老板’吗？那他当时怕是会被吓跑。
    “秦总不用解释。”姜锦随将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冷静而又疏离，“您是总裁，您想如何就如何。”
    “……好。”
    乖宝现在看起来不太想和她扯上关系，没关系，对他，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徐徐图之，她可以的。
    没人再说话，气氛开始安静起来。
    姜锦随觉得和领导独处时这么沉闷似乎不太好，但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是偏内向，不太会说话，在心里组织着措辞想要缓解沉默的氛围。
    镜鸢看他紧张得抠抠裤子，无奈又想笑，“吴悦让你加班？”
    这个小世界的乖宝，似乎是个闷葫芦呢。
    姜锦随愣了一下，摇摇头，一板一眼地回答：“没有，吴经理发了我一些项目让我这几天看看，是我自己想留下的，不关吴经理的事。”
    镜鸢笑：“明天再看吧，送你回家。”
    “秦总，这多麻烦您啊，我可以搭地铁。”姜锦随委婉地拒绝了镜鸢的好意。
    姜锦随不是很想和镜鸢独处，和她待在一起他感觉他的心脏像是坏掉了，看着她夺人心魄的笑会心跳加快，面对她突然的靠近也会心跳加快……
    看来他得抽空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了。
    姜锦随严肃地想。
    镜鸢哂笑，眼尾挑了挑，“不麻烦，走吧，小姜。”
    秦总都这么说了，再拒绝就是他不识趣了，姜锦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关灯关门跟在镜鸢身后离开。
    缓缓下行的电梯里，姜锦随站在镜鸢后面，偷偷打量了镜鸢好几眼，以为镜鸢不知道，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全被镜鸢看在眼里。
    如同镜子一般干净明亮的电梯板面照着两人的身影，甚至能清晰照见前方那女子微微勾起的唇角，只不过电梯内的另一人没看到。
    “小姜，有话想和我说？”
    姜锦随抬眼瞥向镜鸢利落的侧脸，顿了两秒，“……有，秦总，吴经理说明天要办迎新，我可以不去吗？”
    吴经理说不去的话，要和秦总请示。
    镜鸢：“……”他不去，那她建议办的这次迎新有屁意义。
    镜鸢侧过身，微微弯腰，视线与他平视，认真地看着那双浅棕色的瞳仁，“为什么不去？”
    似乎是觉得太强硬了，她语气缓了一下，又继续说：“能告诉我原因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姜锦随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眼睛都不知往哪看，手无意识攥着双肩包的带子。
    “……可以不说吗？”
    镜鸢轻点一下头，表情友好，说出的话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可以。条件是你明天要去，行吗？”
    姜锦随有些纠结，不说就要去，说了他觉得像是把如同一滩烂泥的家庭彻底摆在镜鸢面前。
    太过难堪了……
    她是出身高贵的秦总，而他只是在泥潭里苦苦挣扎的烂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够大了，他不想在她心里留下更差的印象。
    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
    聚餐的员工一共九十多人，周临提前在云奢餐厅预订了三个很大的包厢，离秦氏办公楼有点远，考虑到有些员工可能没车，就决定统一出行，租了几辆大巴专门接送。
    为了这次聚餐，下班之后镜鸢甚至还找了一套很骚气的暗红色丝绸衬衫，周临在车旁看到镜鸢后就一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她。
    “再看扣钱。”
    周临惊了一瞬，连忙拍马屁：“秦总您今天真是美出天际，一出场就是焦点，小姜这种年纪的男生就喜欢又美又a的姐姐……”
    镜鸢听得舒坦，哼笑一声，“用你说。”
    马屁拍对了，工资保住了，周临乐呵呵地请秦总上车，然后开车前往云奢餐厅。
    一到云奢餐厅，镜鸢就问姜锦随的包厢在哪，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周临忙不迭哄着秦总先去其他包厢看看其他部门的，最起码走个过场。
    镜鸢只得一个包厢一个包厢串。
    市场部和销售部是不同的包厢，但两位经理和秦总老熟人了，让部门里的新员工认人之后，都是拉着镜鸢坐到主位，劝她喝酒。
    两位经理搁平时哪敢灌大老板酒？但显然都有些喝高了，员工们都看着，镜鸢也不好推辞，一边喝一边听各种部门宏远目标，时不时点头。
    一个小时后，镜鸢才得以脱身，朝着研发部的包厢走去，“小周，你也不帮我挡点酒。”
    周临笑眯眯跟在镜鸢身后，“秦总，我待会还要开车送您回去。”
    镜鸢：“……”
    无言以对的镜鸢继续闷头走，停在了研发部的包厢前，低头整理微褶的衬衫，随后推开虚掩的门。
    研发部这边已经吃饱了，正坐在一起聊天。
    男员工居多，他们正讨论着各种专业知识和最新项目的进展，镜鸢看到姜锦随坐在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边安安静静听着，并不参与话题。
    女员工们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家庭孩子展开的。
    “秦总？秦总居然来了！”
    “秦总好。”
    包厢内发出了尖叫声，女员工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脸上写满了惊喜。
    姜锦随抬眼，就看身高腿长的秦总信步而来，面带浅笑和大家打招呼，仿若行走的衣架子吸人眼球。
    她穿着暗红色的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口没扣好，胸前的项链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身后，慵懒又随意。
    没一会，镜鸢就走到了姜锦随身侧，他坐的位置是卡座的角落，她偏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男人。
    男人：“？”
    周临说得冠冕堂皇，“赵组长，小姜刚来，让秦总离新员工近一点了解他最近的工作状态，你应该不介意吧？”
    赵贤杰恍然大悟，连连起身让座，本来坐在赵贤杰一边的员工默默挪了挪屁股，中间空了好宽的位置。
    “小姜，秦总以前可是很少来团建的，你这新入职第一次参加就遇到了秦总，也是幸运。”赵贤杰找了张椅子坐，笑着打趣道：“不得敬秦总一杯？”
    姜锦随怔住，没想到话题会扯到他身上，但研发部b组的组长都这么说了，他起身就要够桌上的酒，被镜鸢一把攥住，拉回原处坐着。
    因为今天有点热，他把衬衫袖子卷起来了，灼热的体温通过接触传到他小臂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坐着吧。”
    包厢里沉默了片刻，有员工问：“秦总，今天不是在公司，是不是我们想说什么都能说？”
    镜鸢慢条斯理松开攥着他的手，点头，“嗯，今天没有上下级，你们开心就好。”
    闻言，包厢里的气氛更活跃了，员工们眼睛都在放光。
    “秦总，你谈过恋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