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去写作业。”
    “啪！”认真吃饭的莫志国两人都停了下来，筷子上的菜又重新掉回了盘子里，经过短暂的惊愕，两人总算爆发了：“这么晚了，你作业没写，你干什么去了？”
    对于两人的反应，莫雨涵早有预料，还在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别看莫志国两人对什么都不上心，但唯独对莫雨涵的学习却丝毫都不敢松懈。在这个全无波澜的家中，能荡起些许涟漪的也只有与莫雨涵学习有关的事了。而显然莫雨涵也是深知这一点，且不止干了一次，在其闷头吃饭间，嘴角扯过一丝笑意。
    莫雨涵的成心而为，显然没有被莫志国两人发现，两人见莫雨涵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起：“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我们为了谁？只有考入大学，跻身文化阶层，你才能抬起头来。到时候，再不济也能跟我与你爸一样，当个老师，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你瞧现在的世道，枉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就你这态度，难道也想像他们一样，整天不务正业，搞什么游行罢课，指不定哪天就被抓起来了。”
    “我吃饱了。”说着莫雨涵便站了起来，起身向内屋走去，“我去写作业了。”
    “你瞧瞧，她这是冲谁？现在的老师，也是不可救药，学生们这么闹，也不知道管管。国家大事，又岂是他们这些孩子能操心的，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别再说了，回头我去学校找一下她老师。我们也盯着紧一些，别真闹出什么乱子。”莫志国皱眉道。
    清晨的上海与晚上可谓天差地别，随着太阳渐渐驱走黑暗，本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渐渐有了些许人气。
    卖早餐的商贩，推着各自的摊位，抢占着有利的位置；睡了一宿的警察们，也三三两两的从各处冒了出来，开始了例行的巡逻；清洁工们，提着水桶，清洗着路面的灰尘和血渍。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荣安定，真如每日报纸上所说一般，万事和顺。
    “怎么样，昨晚回去那么晚，挨训了吧。”刘易洋一脸揶揄之色。
    “我父母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希望天天被训斥，最起码能让我知道，他们还在乎我。”莫雨涵无所谓的回道。
    “喜欢被训斥？你的喜好真是越来越另类了。”刘易洋摇了摇头。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校门前，刘易洋停下脚步道：“冉冉怎么还不来，昨晚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莫雨涵急忙道：“乌鸦嘴，昨晚我跟她一起回去的，当我们分开时，她已经快到家了。所以，别这么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
    “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不如我们先进去吧，去教室等吧。如果上午她不来，我们中午就去她家看看。”
    病房外，朱利民疲惫的靠墙倚着，而朱虹冉则在不远处埋头蹲在地上。两人默默无语，疲惫之态尽显，显然他们是一宿没睡。
    昨晚齐桂香突然晕倒，把两人吓得不轻，他们不敢耽搁，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把人送到了医院。他们没有多余的钱，走不了急诊，只能等到天快亮了，医生都上班了，才被安排进了病房。
    医生粗略的做了检查，说了句等结果便离开了。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和旁边无话可说的父亲，许是觉得烦乱，朱虹冉便离开了病房，来到了走廊。
    本想躲着朱利民，哪知不多时朱利民也走了出来，不过朱虹冉暂时并不想搭理他，而朱利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儿交流。于是，两人便各自想着心事，沉默的互相煎熬着。
    “你上学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终是朱利民熬不住了，率先开口了。
    朱虹冉冷笑了一声：“还有什么意义吗？”
    “什么意思？你不想上学了？”朱利民不解。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若是妈妈有个三长两短，这学上和不上又有什么区别？”朱虹冉死死的盯着朱利民。
    “冉冉，你恨我，我理解，可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想要什么？嗯？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妻子，也是这个世上唯一把我当家人的人，你告诉我，我想要什么？”
    女儿的编排，再加上妻子的病重，终于让这个憨厚的男人在女儿面前褪掉了以往的软弱，变得怒火中烧。
    朱利民的突然爆发，显然超出了朱虹冉的意料，看着眼前这个失控的男人，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
    正在此时，远处走来一名医生，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们就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冷冰冰的问道。
    “是的，我是！”朱利民刚想上前。
    朱虹冉急忙站了起来，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朱虹冉，没有搭话，反而看向了朱利民，神色莫名。
    朱利民瞬时明白了过来，其神色一暗，道：“冉冉，你先去学校，你妈妈这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两人的异常并未逃过朱虹冉的眼睛，她也是个心灵剔透的人，直接拒绝道：“我不，你们有什么事，别想瞒着我。她是我妈，我不走！”
    “冉冉，听话！你先去上学，不然等你妈醒了，我非得告诉你妈。”朱利民喝道。
    朱虹冉摇着头：“不，我不走，求求你了，就让我在这吧，爸！”说着朱虹冉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这一声爸，叫的朱利民身形一震，心也软了下来。然后其看向医生道：“大夫，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真要有什么事，我一个残疾人也出不了多少力。”
    说着便看向朱虹冉，继续道：“孩子虽然还小，但她有知情权。”
    医生听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病人的情况很不好。”
    医生还未说完，朱利民便急忙问道：“是什么病，有治吗？你放心，我们有钱。”
    医生摇了摇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怎么说呢，其实病人并没有什么大病，或者说我们意识中的那种病。”
    “她完全是积劳成疾，再加上本身体格不好，这次的气火攻心，直接把身体的透支给爆发了。其实，说白了就是油尽灯枯，想要根治怕是不可能了，但要是用药得当，可能还能活些时日。”
    医生的话，宛若晴天霹雳，使得朱利民两人直接跌坐在地，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