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无力地靠在车壁上,淡淡道:“我说过,师父没有留什么手札给我,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东方渡坐在马车的阴影里,脸上神色晦暗难明,“你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临终时,又只有你在他身边,他怎么可能不将毕生心血,留给你?
你如今怀了身孕,便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你才一个多月,还没坐稳,这般颠簸,到时候出了事情,你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云薇抿唇不语,事实上,她确实有些担心腹中的胎儿,毕竟才一个多月,都还没坐稳……
“另外,我其实也可以将你交给魏帝,你应该知道,若你一旦落入魏帝手里,那魏帝便有了牵制容桢的筹码。
现如今是容桢更胜一筹,但如果魏帝手里有了你,那局势便要倒过来了,我想,你应该不想看到尊贵的摄政王,落到他好侄儿的手里吧?
魏帝屈居在摄政王之下多年,做梦都想将摄政王大卸八块,若摄政王真的败给了他,你觉得摄政王能有好下场吗?”东方渡紧接着又道。
云薇自然明白容昕有多恨容桢,若容桢此次败了,便一切都完了。
但面对东方渡时,她却讽刺地说:“你太看得起我了,在江山社稷面前,任何男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江山,你想利用我威胁容桢,那你的算盘是打错了。”
“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容桢对你,是爱入骨髓,将你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若你落进魏帝手里,他势必投鼠忌器,不堪一击。”东方渡好整以暇,
“女人和江山,傻子都知道怎么选,若换作是你,你会选女人吗?”云薇嗤之以鼻。
东方渡顿了下,才道:“别人肯定选江山,但容桢肯定选你。”
“你别做白日梦了,为了今日,容桢筹划已久,绝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云薇语气笃定。
“嘴硬!”东方渡冷哼一声,倏然朝外吩咐道,“掉头去西山!”
云薇闻言,心里一沉。
此次春猎就在西山。
东方渡若是真将她送到容昕手里,那容桢……
她从不怀疑容桢对她的感情。
她若真落到容昕手里,势必会影响容桢。
但这时候,她不能慌。
她越是表现得慌乱,东方渡便越有了掣肘她的筹码。
“去吧,我正好也可以看看容桢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云薇不甚在意地说。
东方渡盯着她打量了一番,“你真是这么想的?”
“那不然呢?我人就在你手里。”云薇嘲讽道。
东方渡顿了下,打算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容桢和你毕竟夫妻一场,你真忍心看到他败给魏帝的下场?只要你乖乖将师父的手札交出来,我们便不去西山了,没有你影响容桢,容桢势必夺得魏国江山。
到时候,你风风光光当你的皇后,而我,也永不再出现在你面前,这样不好吗?”
“是很好,可问题是我手里根本没有你说的什么手札。你若是要宝藏,我还能设法给你找来,但是师父的什么手札,我实在无法满足你。”云薇一脸的无可奈何。
东方渡听到这里,倏然变得有些暴躁,“云薇!你明明对长生秘术,没有一点感兴趣,又何必霸占师父的手札?你将手札交给我,我定能解开长生秘术的秘密,到时候,我与你一同分享这秘术,让你坐享其成。”
“谁能对长生不感兴趣,我也感兴趣,若是我有师父的手札,早就自己去解开秘密了,还会在这里等你来威胁我?”云薇冷笑道。
“云薇!”东方渡怒喝一声,突然伸手掐住了云薇的脖子,“我可是看在我们师出同门的份上,才对你一再地容忍,你再这么挑战我的耐性,对你没什么好处!”
云薇被掐得眼睛发黑,“那你掐死我吧,免得我在这里受你逼迫。”
东方渡气得松开了手。
云薇整个人滑倒了下去。
车厢里一时陷入死寂。
只有马车平稳行驶在路上的声响。
“主子,前方就是西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渡的手下,在外禀道。
东方渡眸底一片阴鸷,见云薇不为所动的样子,淡淡道:“掉头去王家村。”
“是。”
王家村?
云薇心里一动。
那是她养父母所在的村子,但是距离京城很远。
东方渡带她去王家村做什么?
但不管如何,去王家村,总比去西州强。
想到此,她闭上了眼睛。
虽然身体没力气,但她腹中有胎儿,还是要好好休憩。
远远坠在后面的海棠,见马车入西山的方向行驶了一段路后,又掉头上了官道,不由有些纳闷。
那人是要带王妃去何处?
她始终不敢靠太近,生怕惊动了马车上的人。
在没摸清楚对方的底蕴之前,她还不敢贸然出手营救云薇,否则打草惊蛇,只会给行动带来更多不便。
入夜后,见马车里的人,并没有找驿馆住宿,而是露宿荒野,海棠更加印证了心里的想法,王妃是被人挟持了。
可是何人这么大胆,胆敢挟持摄政王妃?
而且云薇的武功那么高,谁有本事能劫走她?
一连串的疑问,在海棠脑海里闪过。
她趴在草丛里,盯着远处马车的动静。
却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一惊,刚要抽剑,却听到凤淮压低的声音道:“是我!”
海棠扭头看去,果见是凤淮。
只见凤大公子,此时也猫着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同她一起看着前面的动静。
海棠很是惊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说话,马车里的人下来了。”凤淮说罢,也在她身边趴了下来。
见马车里果真下来了一个男人,海棠也顾不得惊愕了,目光紧紧盯着那马车里下来的男人。
隔得有些远,但那马夫已经在空地上升起了火堆,借着火光,海棠隐约看到那男人长相不俗。
不过海棠在脑海里搜刮了一番,也没找到有关此人的信息,她没见过此人。
“那是西州国的国师,东方渡。”
正在这时,凤淮压低声音,为她解了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