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丁淮的手倏地出现一个血洞,暗红色的鲜血不住地流下了,痛得他不顾形象地直打滚。
官差们被吓了一大跳,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生怕大祸临头,便立时朝晋王府发难。
反正流放犯也不怕多一项罪名!
“大胆犯人!竟敢伤了丁大人!”
“我们可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呢,难不成我们还会隔空伤人的本事不成!”
云露惜抹了抹面上的泪水,看到倒霉的丁淮,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大笑,她将吓坏了的云雾缭拉到身后护着,昂头怼了回去。
“就是想加罪晋王府,你们也找个像样的理由来,买通个把个下人,说亲眼看见我们伤人,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吧,反正这事你们又不是没做过。”
这话颇有讽刺意味,说得不就是晋王通敌一事吗。
“哎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身,这是连鬼地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咬了丁大人一口,平日作孽不少吧!”
丁淮平时最爱调戏平民女子,因着家族显赫之故,受害者只能吃哑巴亏,有些受不了欺辱的,就一根绳子吊死。
这事底下人多少都听说过,要说冤魂索命,还真有可能呢!
云崧这话一出,官差们都觉得后背起了一阵阴风,凉飕飕的,只感觉肩头好似沉重不少,腰酸背痛,差点直不起腰来,就像有人坐在肩头似的。
官差们想到这种可能,下意识远离丁淮,生怕这些鬼日日缠上他们。
“混账!现下可是清晨!”
丁淮受伤无人帮忙,气个半死,他瘫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受伤的手,咬牙恨恨地瞪着云崧,恨不得上前一刀将他结果了,可是,他痛得冷汗直流,沁湿了里衣,根本无力教训云崧,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了。
云崧根本不怵,他得意的扬眉,扫了丁淮的后背。
“许是这鬼怨气太重,不害怕日头呢。”
“闭嘴!”
丁淮完好的那只手试图抽出腰刀,刚直起身,就觉眼冒金星,跌回地上。
好死不死,他真觉着后背凉凉的。
“你们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个胡言乱语的臭小子!”
“大…大人啊,不…不必了吧…不如…还是做正事…”
他无缘无故受伤,痛个半死,根本无力出手,本想让那些下属们教训晋王府众人,哪怕死个把人,也有人替自己背锅,可眼下他们明显相信了鬼神之说,根本不想出手,他若是以职压人,届时事发,可吃不了好果子。
既然不好出手教训,呵,精神攻击总可以吧,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拉云止屿出来了。
昨夜他可是亲眼瞧见皮开肉绽的云止屿的,就他孱弱的身子,现在应该去见阎王了。
“来两个人,将我们的世子爷请出来。”他扯出一抹阴凉的笑意,不怀好意道,“忘了同诸位说了,世子爷昨晚进宫面见陛下,却胆大包天地抗旨不遵,陛下宽和,赏了他八十大板。哎呀,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丁淮神情夸张,说完后,还故意哈哈大笑。
“屿儿!”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王妃听闻这个消息,又一次晕了过去。
云峻为首的兄弟姐妹不想相信丁淮的话,可见丁淮的表情,分明知道内情,一时间,个个面色刷白,双手紧攥成拳,就要冲上去打死这个狗仗人势的丁淮。
“不要冲动,你大哥会没事的。”
吴侧妃面色格外沉静,一手将云峻等人拦在身后,一手轻拍陈氏以作安抚。
“可大哥的身子…”
云峻语气哽咽,难过地低下头。
大哥少年时,一身戎装,端的是潇洒好儿郎,却被奸人所害,眼下更是生死不知…
“我们去寻大哥!”
云崧云露惜挣脱开官差的桎梏,抬脚就走,却官差挥手拦下。
“着什么急,你们马上就可以见到你大哥的…尸首啦,哈哈哈!”
“丁淮…”
云峻云崧气得双目赤红,恨不得咬死这个小人。
“不用多费口舌,信我,你们大哥没事。”
丁淮自觉吴侧妃是在故作坚强,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左右等会看到尸首他们自然会崩溃不已。
他挥手让官差们将晋王府众人看住,不让他们走动,让其余官差尽数去搜查院子和库房,道连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院中暗处的角落里落下一小瓶药罐子,丁淮打开闻了闻,好似是止血散的气味。
他好歹行军打仗过,这些外伤药物还是知道的,可并不确定是否有毒,思索了几息,他还是丢在一旁,只是用水清理下伤口,扯了布头随意巴扎了下。
官差们四散开来,丁淮被疼痛分神,又念着看晋王府众人痛苦绝望的场面,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林梓璃的动作,更没看见上树前,林梓璃丢了一个药罐子。
吴侧妃倒是注意到了,不过,她接着拉扯云峻云崧的动作,不声不响地将药罐子往前踢了踢。
止血散确实是止血散,只不过药罐子却不是什么正经药罐子,她早前没事干在上头涂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物,特别适合受伤了的丁淮。
如此欺辱为国征战镇守边疆的忠臣家眷,她迟早要用四十米大砍刀砸死这杂碎!
眼看着两名官差朝新房而去,林梓璃小心地爬到树上的另一端,快速爬下了树,朝新房而去。
她得尽快赶回院子,不能引人怀疑。
林梓璃凭着脑海里对晋王府格局的记忆,成功找到一条快速回房的小道。
她一路小跑着,一不小心撞进一个满是药香的怀抱。
眼前的云止屿僵硬了一瞬,耳根染了粉,勉力若无其事道:“出了何事?”
“前院无事…你怎么出来了,丁淮派官差来抬你了,我们快些回去。”
林梓璃将方才之事长话短说地交代了下,拉着云止屿回到新房,按着他躺在木板上,稍稍替他将发髻稍稍打乱。
“丁淮那厮手被崩了,又碰了活血的药物,就算之后能将子弹取出来,这手多半也没有用了,箬国可没有残疾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他这官做到头了,全当替晋王府报仇了。”
云止屿虽然不在院中,但是也能想象得到丁淮如何欺辱晋王府的,他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妹们,能如此维护晋王府,能如此念着自己,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为了替晋王府报仇,竟不顾危险,废了丁淮的手!
她竟为了自己做到这地步!
不过,什么枪能毫无声息地废了人的手啊?
云止屿曾听师傅说起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暗器”,以为那些只是师傅忽悠他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寻思间,便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应是官差来了,两人对视一眼,云止屿忙趴回木板上,林梓璃忙跪坐在一旁,换上傻愣愣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