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们的宫苑安排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云简跟着孙医正,是负责比较重要的康寿宫太后,中宫皇后和启祥宫的万贵妃。
太后和皇后都是慈善之人,无事并不多麻烦医女和太医。
可万贵妃却不同。
每日早晚的请安脉是一定的,小病小痛也要叫医女们来守着。
最近她有些难言小病,孙医正和云简几个更是焦头烂额。
“贵妃娘娘,此病无碍,按照微臣开的方子,早晚煎服,不消半月定会好的。”
孙医正带着云简、程文慧还有一个名叫丛可佳的医女,跪着给万贵妃回话。
万贵妃疲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她身子私密处起了些疹子,是湿热所致,不是什么大病。
但贵妃娘娘需要伺候圣上,玉体不得有一点损伤,所以非常紧张,脾气也变得不好。
四人出来后都松了口气。
“照这个方子吃着总没事的。”孙医正胸有成竹,“云简,晚上你带她们两个来给贵妃娘娘请平安脉。”
“是。”
云简躬身回道。
孙医正晚上还要去太后那里调理药膳,实在是忙不过来。
太医都是男子,给后宫贵人们看诊总有不便。
自从有了医女,贵人们小病小痛都不找太医了,医女署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背着药箱草草回医女署用了中饭,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云简忙从寝房里拿了块手绢包裹着的东西出来。
她悄悄拽了拽还在苦读医书的纳兰佩袖子。
“喏,这个给你。”
纳兰佩好奇的接过,“这是什么?”
云简笑意盈盈的挡住了她准备拆开手帕的动作。
“等没人的时候悄悄打开,这是我昨天去太后宫里,太后赏的奶皮酥,专门给你留的!”
“真的?!听说太后宫里的点心一等一的好!”
医女们有专门的食堂吃饭,可只管三餐,零嘴儿这些是没有的。
封闭学习三个月,有关系的家中多少会托人送些东西进来,但她们这些出身寒门的却没那个福分。
何况这可是太后宫里的东西。
纳兰佩高高兴兴接了下来,感激的和云简亲热了一顿,正准备拿去屋子里吃,却被人叫住。
“纳兰佩,东宫太子有恙,福禄公公过来点名让你去诊脉呢!”
“我?”
纳兰佩奇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是负责贤妃等人的,太子一向有太医负责,何时轮到她一个刚进宫的小小医女了?
“对啊!就是你!”
进来帮忙传话的医女捂着嘴吃吃笑着。
“你别不是什么时候得了太子的青眼了吧?等进了东宫做了庶妃,可别忘了我们姐妹啊!”
大家都跟着一起调笑。
“你少胡说!”
外面福禄公公等着,纳兰佩也不敢耽搁,跨了药箱带了两个她那组的医女,便离开了跨院。
可惜那块奶皮酥,她还没尝呢。
......
天色渐晚。
云简几个也准备往启祥宫的方向去了。
好不容易没有孙医正管着了,程文慧又有些张狂。
“哎,云简,一会儿我来请脉哦。”
她端着身子走在前面,偏头看向云简。
每次孙医正都带着云简在前面,她连在万贵妃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家中父亲说了,如今万贵妃得宠,她若是能得万贵妃一两分青眼,以后议亲一定身价大涨。
“好啊。”
云简眼神都不分她半分,兀自带了丛可佳往前走。
这人怕不是脑子不好。
万贵妃最近正为了这病着急上火,脾气极为不好,她没点真本事还往上撞,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刚进了启祥宫没一会儿,万贵妃就摔了一个茶盏。
“废物!”
“本宫说等不了半个月!问你有没有办法能快些将这些疹子消下去!”
程文慧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头。
“微臣,微臣......贵妃娘娘!这疹子只能吃孙医正开的药方才能好透啊!”
她可不敢直说她学艺不精,没别的办法。
谁想得到,孙医正方子都开好了,只是过来请个平安脉,贵妃娘娘还能就这病发难啊!
“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办法?!
本宫就不信了!想不出来办法你们就跪在院外想!直到想出来为止!”
程文慧额头上的汗水都滴到了地上,她颤抖着擦了一把额头,正准备起身带着其余两人去院外跪着。
这时,一直跟在她身后跪着的云简直起身子拱手道:
“贵妃娘娘,微臣有办法让这疹子快速消下去!”
万贵妃本在气头上,听到这话一愣,马上喜上眉梢:
“你真有办法?若能尽快消了疹子,本宫重重有赏!”
云简恭敬的匍匐在地,磕了个头才起来回道:
“微臣并非神医,但可以给娘娘开些气味芳香的药浴来泡。
这法子虽然可以在两三天之内快速消了疹子,但娘娘却要受齿舌肿痛之苦,不知娘娘可能接受?”
这病不过是小小湿热,不在身上发疹子,就要去别的地方发出来。
云简的办法不过是将这疹子憋回去,去别的地方发出来而已。
万贵妃眸子瞬间亮了。
“不过是小小口舌之痛罢了,本宫忍得!快些将这疹子消了才是要紧!”
她可以两三天不侍寝,但却不可以多半个月不侍寝,多半个月不见皇帝,岂不失了君恩?!
这么对比起来,口舌肿痛算的了什么!
云简起身应下这差事,写好药方,承诺贵妃一会儿便会配好药浴包送来,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万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懒懒的指了指程文慧。
“你,父亲是程泉?”
程文慧讷讷点头,“是。”
只见万贵妃收回眼神看向自己桃色的指尖蔻丹,懒洋洋道:
“和你父亲一样没用,下次不必来了。”
程文慧一愣,面色愁苦,不得不应下:
“是。”
说罢便准备跟着云简等人离开。
还没走两步,便听到万贵妃又开口。
“慢着!”
程文慧回头。
“我是说,你以后都不必来医女署了。”
贵妃眉峰一挑,语气淡淡的,“废物,就应该待在家里绣花。”
......
三人回了医女署,程文慧终于绷不住,趴在桌子上就开始嘤嘤哭泣。
其他医女也都刚刚去各宫请了平安脉回来,看到这一幕纷纷过来问情况。
云简只管扭头去放自己的药箱。
可平日里冷情冷性、从不多言的丛可佳却不屑的嗤了一声。
“散了吧,散了吧!差点将我和云简害死还有脸哭!”
听了这话,大家兴趣更起来了。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丛可佳冷冷瞪了准备还嘴的程文慧一眼,眸色狠厉。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别人怕她程文慧,她丛可佳可不怕。
她父亲可是内阁大学士,自己也确实会些医术,最看不上一直嘚瑟的程文慧了。
“孙医正说了让云简带头,她非要越过云简出风头,结果没几分本事露了馅,差点害我们跪死在启祥宫外面!”
“你,你......你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贵妃娘娘让你滚出医女署,你现在还不收拾东西赶快滚,等人送你吗?!”
这边正吵得热闹,门外又有人回来了。
正是去东宫的薛姓医女和纳兰佩。
薛医女是个活泼的:“哎呦呦,吵什么呢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