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不打开瞧瞧,看看王妃给您送的什么?”
傅迷白睨了他一眼,“喜欢?你拿去吃吧。”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毕竟是王妃的一点心意,听闻还是王妃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傅迷白淡淡瞥了一眼食盒。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于管家,一个眼神便懂得自家王爷想表达的意思,心领神会般,“也是,说不准会吃坏肚子。”
说完,伸手便去拿放在傅迷白面前的带有竹雕大漆描金双层食盒。
指尖刚触碰到食盒把手,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等等。”
傅迷白纤长的手指不急不缓打开食盖,意料之外入眼的居然是六个放得整整齐齐的包子。
“扑哧。”于管家看见包子的第一眼,忍了但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想不到王妃如此朴实无华,居然送的是包子。”
于管家自顾自乐,低头掩笑,努力收敛后,抬头却看见傅迷白用着再明了不过的的眼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包子。
“殿下,要不您换一个人吧,小的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往后余生谁陪殿下呀?”于管家看懂傅迷白让他试吃的表情后,一副欲哭无泪。
“那算了。”
于管家瞬间如释重负,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
傅迷白用黑金镶边手帕擦了擦手,拇指与食指中指捻一起一个白嫩的包子,一脸淡然的就往嘴里塞。
于管家见此,眼神从庆幸变成惊恐,“殿下,这可是使不得呀!”
说完不等傅迷白反应,他一把抢过包子,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怕死归怕死,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万万不能破。
皇亲贵族进口之物,须身边人先试吃无碍后,方能让主子进食。
“嗯。”于管家紧闭双眼,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包子太大,不嚼不行。
于管家用后牙槽咬破的薄薄的包子皮,浓郁的汁水瞬间占满了整个口腔。
独属于肉馅的香味掺杂着小麦的味道直冲胃脾。
“嗯~”声调忽然变了味。
眼神又再次亮了起来,比上一次更亮几分。
“旺耶,黄花菜。”于管家颇为兴奋地指了指嘴里的还未完全咽下包子。
“什么黄花菜?”
于管家把包子咽下后,口齿清晰的又说了一遍,“还不错。”
傅迷白挑眉,有些诧异。
“殿下您可以试试看,真心味道不错,不比苏大厨的手艺差。”
傅迷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挥了挥手,“没胃口,拿下去吧。”
“啊?”于管家张大嘴,一时的转变,让他有些难以转变。
傅迷白眼神转冷,面无神色看着于管家。
于管家心领神会,收起诧异的眼神,眼神失落道,“那好吧。”
他手提着食盒准备拿去厨房让苏主厨评判评判味道,却不想迎面撞上一人。
“哎呦欸!”
“嗷!”
于管家被一满身肌肉的边学撞得个实实在在的,食盒的盖子因重力的撞击,碰落在地,发生连续的回弹声。
“于管家,您怎么一回事呀?怎么路都走不准了呀?”
边学一边扶稳被撞得东倒西拐的于管家,一边俯身下腰去拾起那食盒盖子。
于管家扶了扶头顶被撞歪的帻,出声责骂道:“你这臭小子,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说了多少次,在殿下面前不要如此冒冒失失,万幸的是这次撞到的是我。”
“下次注意,下次我一定注意!。”
“还有下一次?”
“没没没!”边学一副讨好模样。
为了错开话题,他一把夺过于管家手里的食盒,“有包子吃!我这运气还真不错。”
说着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往日类似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傅迷白长期的胃病,对很多美食都食不知味,提不起兴趣。
往往这时便大大满足了下人们的胃,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边学。
边学吃了一个又去拿另一个,嘴里就没停歇过。
于管家见他吃得如此香,刚才的美味还恋恋不忘,味蕾也不自觉的分泌信号,他咽了咽口水,也从食盒中拿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是我太饿了吗?今日苏大厨的手艺长进很多啊。”说完,又咬了一大口肉馅。
“这可不是苏大厨的手艺......”
两人吃得舒坦,趁着下咽的功夫,一问一答,全然不顾殿内端坐在席上的第三人。
“那是谁?府内还有谁有这等厨艺?”
“王妃。”于管家轻飘飘的两个字如同炸弹般在边学耳边炸开。
“谁?”
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王妃。”大惊小怪,于管家用眼神剐了他一眼。
一瞬间,嘴里的唇齿留香的包子变得难以下咽。
恰时,边学终于想起殿内还坐着的那第三人,他咽下嘴里的包子,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傅迷白。
傅迷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啊啊啊!!呸呸呸.....那人做得东西能吃吗?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于管家白了他一眼,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只剩下一个包子的食盒,“放心死不了,我早就试过了,没问题。”
说完,拎着食盒就踏出了房门。
“哦!没毒啊。”边学重复了一遍于管家的话,又眼巴巴的目送食盒离开,一脸意犹未尽。
“砰砰砰!”傅迷白冰冷的指尖敲打书案。
闻声收神,倏然端立在侧,“启禀王爷,小的已经查到您吩咐的事了。”
“王妃确实在来和亲的路上忽然失踪了。足足失踪了三日,听闻是一位猎户在河边发现的,全身是伤。”
“忽然失踪?”
“打听到失踪前王妃见了一名男子,该男子与王妃算是总角之交。两人白日相约后晚上她的贴身丫鬟便发现她不见了。”
傅迷白面无他色,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她之前会做饭?”
“在川泽国未曾下过御膳房。”
此话刚落,傅迷白一道精明闪过眼底,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眸看向边学。
忽瞬,边学仿佛想到了甚,“听迎亲的人说,王妃在来天金城的路上高烧不退,醒来便记忆全无,今夕何夕都不曾记得。”
“失忆了?”
“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就怕王妃是为了掩盖婚前失踪而有意为之。”
“呵。”傅迷白一声冷笑,“是真是假,时间久了便会知晓。”
傅迷白垂下眼睑,冷眸微眯,若有所思般看着笔墨刚干的珊瑚纹宣纸上那形单影只的“梦”字。
是梦非梦,真真假假,钟起鼓落,终究难逃沙漏流沙,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