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号角声此起彼伏,与混战的喧嚣交织成一片。
岸边,杀伐之声清晰可闻,仿佛近在咫尺,而魏帝对此却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派遣的是精兵强将,
区区数千叛军,在他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却让魏帝心中五味杂陈。
他意识到,即便主力未损,国内已有人胆敢集结兵马,意图不轨,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挑战,更是人心向背的深刻反映。
挫败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胸中郁结,几欲呕血。
“哼,区区千余人,竟敢在此拦路截杀,莫非真以为朕的大军都被打没了吗?”
魏帝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言罢,他转身步入船舱,先是服下了一剂安神定心的药物,
随后闭目养神,倚靠在软榻之上,脑海中继续翻涌着关于魏国的种种思虑。
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伸手一摸鼻子,竟是满手的鲜血!
帝见状顿时愣住了,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他全身剧烈颤抖,最终却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朕当了十几年的英雄天子,竟落得如此下场,世事无常,真是可笑至极!”
笑声未落,魏帝的双眼、双耳也开始渗出血来,眼前的世界逐渐被一片鲜红所吞噬。
魏帝崩。
……
魏国丞相府邸,坐落于一片开阔之地,四周景致尽收眼底,曲径通幽的回廊交织其间。
府门轰然洞开,一队亲兵鱼贯而入,随即整齐划一地立于两侧,高声通报:
“丞相大人回府了!”
总管闻声,精神为之一振,连忙迎上前去,
只见几位身着华丽官服的侍卫步入门槛,
总管心中了然,这些都是丞相的心腹之人。
不多时,远处传来车架缓缓停下的声音,
司马翼率先下车,身后紧跟着几位重臣,步伐稳健。
总管见状,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滴水檐下,恭敬地磕了个头,高声喊道:
“老奴恭迎主上!”
司马翼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
“起来吧,不必多礼。”
步入宽敞明亮的大厅,侍从们迅速上前,为丞相奉上香茗。
司马翼轻抿几口,神色稍缓,随即开口吩咐道:
“去,请薛浩慨薛先生前来见我。”
“遵命!”
侍从应声退下。
不多时,薛浩慨已至,他快步走进大厅,恭敬行礼。
目光偷偷扫向司马翼,
只见其身着一袭华贵长袍,眉宇间却难掩一丝疲惫之色。
“薛先生,请起。你那边的事情,可都处理妥当了?折子上的描述太过简略,此刻你且细细道来。”
薛浩慨于是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当说到魏帝突然七窍流血暴毙的消息时,司马翼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微微仰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随后又低头轻啜一口茶水,沉默不语。
司马家,历经数代人的苦心经营,早已成为魏国首屈一指的显赫家族。
只是魏帝这些年,一直是一边用着司马家,一边防着司马家。
这几年魏帝接连大败,倒是魏国动荡不安,这才给了司马家机会。
就拿魏帝身边的那位近侍来说吧,
表面上看,他与司马家毫无瓜葛,甚至在魏帝未登基之时就已跟随左右。
但实际上,这位近侍却是司马家精心培养的死士之一,其真实身份鲜有人知。
“薛先生,你看,魏国的天命,是否还在?”
司马翼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探询,冷不丁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薛浩慨闻言,心中不禁一凛,他略一思忖,随即躬身答道:
“哎呀,天机之事,奥妙无穷,我这等凡夫俗子,哪敢妄言。”
“但观魏国近况,遭此重创,气运虽在但是不多矣,此时正是主公您大展宏图之际。”
司马翼闻言,朗声大笑:
“哈哈,薛先生过谦了,您这一番话,倒是给了我几分信心。”
言罢,司马翼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好了,薛先生,你先退下吧。”
薛浩慨正色应道:
“遵命!”
转身欲离,却又似有话未说完,但最终还是默默退下。
“来人!”
司马翼一拍椅背,唤来近侍,
“去,取一千两银子,给刘家送去,也算是我对他的一片心意。”
他所指的刘家,就是魏帝身边那个亲信,也是司马家死士的家眷。
刘姓死士给魏帝下毒,自然也就走不脱了,当夜就服毒自尽了,
但是他的家眷,此时已经被司马家给妥善安置好了。
……
九月二十四日,魏帝驾崩的消息传回魏都大梁城。
在丞相司马翼及其党羽的筹谋下,皇七子曹德被匆匆推上了帝位。
然而,对于这位新帝而言,登基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不过是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随着魏帝生前亲信势力的接连败退,
朝堂之上,乃至军队之中,都已逐渐被司马氏牢牢掌控。
司马翼之所以选择曹德,无非是看中了他年幼可欺,便于操纵。
九月二十五日,司马翼被任命为总百揆,开府仪同三司,都督中外诸军事,权势滔天。
九月二十七日,更是被赐予了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殊荣,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
二十八日清晨,
大朝会如期举行,宫门前已是人头攒动,官员们身着朝服,整齐列队。
司马翼步伐稳健,昂首步入,
身后紧跟着两名侍卫,腰间长刀寒光闪烁,
他们虽随行至殿门口,却自觉止步,
与内殿守卫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中透着威严。
小皇帝曹德坐上御座,群臣纷纷跪拜。
小皇帝见状,温和地吩咐道:
“赐丞相座。”
司马翼起身谢恩,缓缓落座。
只见礼官步出队列,高声唱诵礼仪,百官再次趋前跪拜,
唯有司马翼,依仗着“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谒赞不名”的殊荣,显得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