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德和唐强眼睁睁地看着楚飞虹扬长而去，竟没有一点儿办法。
    感觉自尊心被严重践踏的唐强，冲着门口大吼道：“你们不让我活，大家就一起死！”
    楚飞虹被这样威胁过太多次，已经本能地免疫了对方丧心病狂的表达，只有林诗晴担忧地往身后瞧了一眼。
    几人出了茶社便分头行动，李欢带着根数据，马不停蹄地赶到巡视组下榻的酒店。
    陈艳回去通知蒋初准备抢夺彩铃项目，马征则去省公司做铺垫，争取翻盘的支持。
    大家好像都很忙，却显得楚飞虹像个闲人。
    他仔细端详着林诗晴微微上扬的小脸蛋，像在学校时那样夸奖着女孩。
    “小林同学很聪明嘛，居然还能发现数据库有一个对外的中间层。这次算你立了首功，想要什么奖励？”
    听他这么说，林诗晴得意的小表情却黯淡了下来。
    女孩明亮的眸子转向楚飞虹，动人的容颜上，落下一丝哀怨。
    “你以什么身份给我奖励？”
    “身份？”楚飞虹愣住了。
    “嗯，是以梦梦姐学长的身份，还是以她前男友的身份？”
    楚飞虹不说话了，他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女孩为何而生气。
    “小晴，我没这么想。我只是……”
    “你只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觉得我需要在你的庇荫下才能做成一些事情。我不否认，自己很享受被你照顾的感觉。
    但是，这次不一样。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放在旁边，然后自己为梦梦姐奔走。我才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帮助她应该是我们两个一起的努力。
    除非，你还爱着梦梦姐……觉得这是你的责任，而我只是另外一个选项。”
    林诗晴的声音逐渐变得细弱，让人心生怜意。
    楚飞虹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用愧疚的眼神凝望着女孩。
    “小晴，我……”
    “好了！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林诗晴不忍目睹楚飞虹放下自尊向自己道歉，她深知情感的脆弱，过度索取只会加速其消逝。
    她收拾起所有的小脾气，转而用一种俏皮的语气问道：
    “不过呢……你已经养成这样做事的习惯，本次我就暂且大人不记小人过。但下回要是再如此，我就不客气咯！
    毕竟，你现在是只爱我一个人的，对吧？”
    林诗晴用了一个封闭式的问题，她不想听见超出她预期的答案。
    楚飞虹微微颔首，疼爱地将林诗晴拥入怀中，轻闻着她发丝上香甜的气味。
    两日之后，在多方查证之下，巡视组终于还了于梦瑶一个清白。
    而被集团调到云海省的那位副总，这几天也没闲着，很快就找到了杨连成的马脚。
    几年前，这老家伙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在一个外企参与的采购项目上变更了评审标准，涉嫌多项违规操作。
    本来集团的关老不想把事情闹大，省公司的副总出事，在观瞻上很是不妥。
    无奈事情很快被楚飞虹得知，他反手一个举报，将消息同步给了还没从云海回去的巡视组。
    这下，原本调查于梦瑶的巡视组，改为调查杨连成了。
    事情的性质很快就变了，如果是集团内部审查，就发现问题，也可以按照违规渎职操作。可如此一来，杨连成恐怕要面临牢狱之灾。
    三天之后，杨连成就被巡视组带走了，他从省公司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楚飞虹也在现场。
    两人隔着一层稀疏的人墙对视了几秒钟，最后，杨连成只能以无声的苦笑告别自己短暂的对手。
    于梦瑶复职后，以承鼎科技支撑不到位，拖延项目进度为由，请示了集团公司，将唐强的团队羞辱性地踢出支撑序列。
    虽然，唐强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当云海汇动的公函发过来的时候，还是让他的精神崩溃了。
    然而，接踵而来的变故，更让他绝望。任碧君不但没有援助云海分公司，反而派出审计组，开始盘分公司的账目。
    内部审计组到榕城的当天唐强就失踪了，最后只能由蔡崇德应对集团公司的审计。
    本来云海省就不属于他的片区，唐强这小子不但玩失踪，甚至一个招呼都没打过。
    蔡崇德不但要应对公司内的离职潮，还要处理汇动万方发来的项目割接函，加上集团审计组的骚扰，每天都令他精疲力尽。
    面对当前的败局，他已无力回天，只想着尽快收尾返回自己的片区。
    一周后，云海汇动的彩铃平台顺利地交接给了奇巅科技的团队，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楚飞虹让林诗晴尽快将工作交接给蒋初，然后跟自己回明南。
    谁都没想到，于梦瑶的一个电话再次打破了即将平静的事态。
    楚飞虹挂掉电话后，面色急剧阴沉下来。
    林诗晴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等待对方思考清楚后，再告知自己。
    沉思良久，楚飞虹才将事情解释给小女友听。
    “唐强在云海的一批烂账被他们承鼎的审计发现了，这小子狗急跳墙，直接去警局自首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诗晴觉得唐强就是自作自受，与他们并无关联。
    楚飞虹则为难地摇着头说道：“没那么简单，那小子知道自己逃不掉，干脆将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他这些年行贿汇动万方领导拿项目的事情，全都被警方获悉了。现在，经侦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所以呢？”林诗晴还是没懂。
    楚飞虹揉着她的小脑袋，严肃地说道：“如果唐强咬死是公司让他行贿的，那按照惯例，整个承鼎科技都要被拉进黑名单，彻底从全国支撑序列滚蛋。
    我想他应该是在承鼎内部捞了不少黑钱，这是逼着任碧君保他，抹掉那些账目的风险。”
    林诗晴怎么听都像是承鼎科技内部的事情，于是将问题转到江笑男身上。
    “所以，笑男总会因此受影响吗？”
    “笑男从来不管业务的事情，只负责研发。这件事情的另一面，是汇动万方要彻查过往项目，冻结所有的回款。
    快到年底了，回款对供应商十分重要。但看这个节奏，明年二季度末能拿到就不错了。”
    楚飞虹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他内心的忧虑与不安。
    林诗晴听得迷迷糊糊，弱弱地问道：“咱们彩铃平台不是才开始吗？预付款本来就是明年到账的。”
    “傻丫头，这个圈子里的供应商，有一半是我们明南邮电系的，云海汇动整体冻结付款，我总得给校友们一个交代吧？”
    林诗晴恍然大悟，楚飞虹这次在云海对抗承鼎科技，得到了不少本地支撑公司的帮助，如果他不就回款问题表态，一定会遭到同行的口诛笔伐。
    “可，我们怎么给他们交代啊？云海汇动这次到底冻结了多少回款？”
    “十四个亿，数目非常大。”楚飞虹烦躁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