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斌如何凄惨,杜若不关心。
死了才好呢。
除了日常去医馆坐诊,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耗在了庄子上。
想要重启梅园,准备工作繁杂冗多,闹鬼传闻是澄清了,种田的人手也找好了,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首当其冲就是修缮。
工程量太大,还是个技术活,杜若自己肯定干不了。
不过没关系,有现成的资源不用那不叫有骨气,叫大傻子。
于是杜若特意跑了一趟府衙找苏清尧,问他有没有认识的装修人才,可以推荐给自己,价格好商量。
苏清尧相当给力,直接大手一挥,“小事一桩,老舅给你搞定!”
府衙并不单单只有升堂审案这一个功能,里头部门多着呢。
比如管卷宗的照磨所,管出纳的经历司,管道士的道纪司,管税务的税课司等等。
还有管水利的,管兵马的,管粮食的,十个指头都数不完。
像熊二,就是掌管狱囚的司狱司。
所有部门各司其职,又都由知府也就是苏清尧统一管理。
恰好,他手下就有这么一个部门,叫工房,专管工程营造。
仓库维修啦,衙门翻新啦,道路施工啦,这都是工房的活儿。
又恰好,近来风调雨顺,岁月静好,工房的人闲得长毛。
这人一闲下来啊,就喜欢搞事情。
吹牛打屁,聊骚喝酒,掷骰子押牌九,整日里醉生梦死,浑浑噩噩。
其余部门的人见了,无不眼红。
“正想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老呲着个大牙在我跟前来回晃悠,大人前大人后的,吵得人心烦。”
苏清尧说着正了正脸色,“不过丑话说前头,亲舅甥明算账,人我给你用,银子你得照付,就按市场价来,也算是给衙门创收了。”
不是他小气,主要这事儿吧,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很容易告他个公器私用。
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还想往上提一提呢,这知府也做了那么多年,够够的了。
杜若自然没有二话,事情就这么愉快地讲定了。
隔天一大早,工房的胥吏便自带工具,领着一大帮子五大三粗的糙汉浩浩荡荡地冲进了梅园。
勘察现场,丈量尺寸,跟杜若沟通,这里想怎么搞,那里想怎么弄,具体想要个什么样的效果云云。
讨论完,当场给方案,报价,付定金。
剩下的事就不用杜若管了,交给他们就好,半个月后验收。
杜若忍不住啧啧感叹。
果然专业的事,就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干啊,瞧这效率,杠杠的。
江晟可等不了半个月,见天儿的往梅园跑,看着那五百亩田地眉开眼笑,脑子里估计已经开始规划起每一寸土地的使用极限了。
“怎么种你说了算,但是记得给我留二十亩地,我另外有用。”杜若提醒道。
“二十亩这么多,大嫂打算种什么?”江晟好奇地问。
杜若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先保密,到时候再告诉你,保证是你没见过的好东西。”
梅园的事安排妥当后,日子转眼跨进了二月。
江婉也终于要开学了。
杜若特意空出了一天,亲自送她到女子学院。
除了她这个监护人,还有春花和铁蛋。
按照学院规定,每名学生可以自动绑定一个名额,给自己的贴身丫鬟用,一样有老师带,只不过不在同一个教室,学的内容也有所区别。
小姐们学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家理账,搭配插花,以及规矩礼仪这些高大上知识。
为的,自然是提升自身的气质和能力,为日后成为当家主母打好基础。
只有这样,将来面对夫家那一堆繁杂的人情世故,才能应付自如,不至于乱了阵脚,遭人耻笑。
毕竟有能力把女儿送进这里来的,大都非富则贵。
将来联姻的人家,也不可能是小门小户。
越是大户人家,就越难站稳脚跟,不学点本事傍身怎么能行,你说是不是?
丫鬟们就不同了,她们学的东西更实用些,什么刺绣啦,厨艺啦,梳妆打扮啦。
甚至还要学一点拳脚功夫。
简而言之,就是为主子量身打造的,主子需要你会什么,你就学什么。
......
女子学院距离江府并不远,也在黄龙洞,坐马车一刻钟即到。
毗邻府学。
当然了,面积没有府学大,但是瞧着格外精致。
红墙绿瓦,飞檐斗拱,四周绿树成荫,侧面还流淌着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潺潺。
门前桃花开正艳,灼灼芳华。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混合了春日里特有的青草味,令人心情愉悦。
杜若牵着两小只走下马车,抬眼一瞧,我靠,这么多人。
都是送孩子入学的家长,个个衣着光鲜,笑容满面。
排着长长的队,看样子起码超过了一百个。
杜若忍不住嘶了一声,失策了,没想到大家都来得这么早,看这架势没半个时辰根本进不去。
得,老实排着吧。
三人一狗乖乖站到了最后面,随着队伍缓慢地往前挪动。
刚站好,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车轮滚滚,声音很响。
众人纷纷侧目,杜若也回头瞅了眼。
哦豁,看来有人比自己更晚哦,不用做倒数第一了。
那马车装饰得极为奢华,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驾车的骏马也是毛色光亮,身姿矫健,一看就是上等好马。
车夫拿了个脚凳放到地上,恭恭敬敬地说了声:“夫人小姐,到了。”
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人从里面钻了出来,抬眼间,刚好跟排在最后的杜若对了个眼儿。
妇人一愣,迅速扭头朝里面说了句什么。
很快,又下来俩人。
大的容颜艳丽,衣裳华美,头上珠翠环绕,身材前凸后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熟女的气质。
就是姿态倨傲,一副高高在上无人敢惹的样子。
可不正是守备府的当家主母——袁夫人?
袁夫人站在马车边上,视线直直地射向了杜若,冲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杜若好想翻白眼,硬是忍住了,只瞟了下袁夫人身旁那个桀骜不驯的小姑娘。
半个多月过去,袁天娇的脸已经彻底消肿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长得不如她母亲好看,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
此刻也同她母亲一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杜若,还故意挑衅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一抹绿色隐约可见。
杜若瞳孔微缩。
这破孩子,该不会要把宠物蛇也带进学校吧?那可是剧毒竹叶青。
会死人的!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发袁天娇。
谁的孩子谁心疼,袁夫人溺爱自家女儿,这她管不着,但也不能拿别人家孩子的命不当回事吧?
转念又一想,袁夫人到底是官眷,应该没那么蠢。
若真出了人命闹大了,对袁坤的官声一样有损,也会影响到他的考核晋升。
况且能来贤德学院读书的,出身自然不会太差,守备府再嚣张跋扈,还不至于纵容女儿到这种地步。
嗯,先观察观察再说。
万一是她看错了,对方反告她一个诬蔑之罪,那就不美了。
杜若不想惹事,可有时候事偏要来惹她。
“哎呀小姐,快离远些!那有条狗!”身后突然响起了钱妈妈的鬼吼鬼叫。
杜若身子一僵,转头四顾,呃,现场好像只有一条狗。
正是她家的铁蛋。
铁蛋扭头看了眼钱妈妈,狗脸无辜又无语。
狗爷离你十万八千里,没咬没叫也没尿,你在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