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对于脏污纳垢的后院,杜仲更喜欢前院。鉴于今天见了太多高手,杜仲不敢托大,一个人慢慢地靠近。正当她苦思怎么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无比熟悉的一声喊叫:“放手!”
是小黄!是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黄柏!
那一刻什么分寸都没有了,杜仲不加思索,深深提了一口气,拔身就往院子里冲!
原来大门只是虚掩,进了大门,院子比想象中的要小,但是来看要深得多。杜仲顺着走廊,手里抄着刚刚顺来的门栓,屏着呼吸轻轻往里走。
奇怪的是,第一进院子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几间房屋里安安静静,除了几盏灯笼在夜风里摇晃,其他地方黑魆魆的一片,仿佛一个怪物,正张开了黑黑的大口,就等着杜仲往里钻。
她咬咬牙,知道不钻也得钻了。
绕过了几段回廊,终于看到后门,但一转过去,杜仲愣了几瞬才反应过来:这后面居然别有天地!灯光点点的,大概一看足有好几座楼,估计有个十来亩地大,仿佛第一进院子只是大门,这里才是真正的院子!而最诡异的是,那些楼都是静悄悄的,一丝儿声音都没有……
不对,大大的不对!
突然,右前方的一栋楼里的灯光闪了闪,然后黄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
明知有诈,但杜仲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起轻功就往那儿跑。跑了没几步,旁边的树丛里突然冒出了两个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提着刀就向她砍来!
乖乖隆的咚,那一下要不是她闪得快,杜老二就要变成杜老鬼了。
杜仲闪身躲开一人,再用门栓一格,挡住另外一把刀,好歹避了第一招。但很快,前面的刀越来越吃力,后面那闪开的人又扑了过来。杜仲来不及想,把这次自出柳溪镇以来的武力发挥到最大值,扭身再闪过一次,侧身飞起一脚踢向拿刀那人的下阴,引得他回身自救,她再顺势反手一个用力,把门栓狠狠地砸向背后偷袭的人。
那人不想杜仲攻击的角度如此刁钻,一时不防就被砸晕了过去。
杜仲赶紧一个大步跳了半丈远,警惕地拿着门栓对着剩下的那个。呼,打架真是苦力活呀,这都多少年没打架了?看来有待加强,回头每天多跳几回山崖。
“你干嘛突然跳出来打我?你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杜仲干脆来了个先声夺人,好似突然闯进别人家的是对面这个人似的。
那人跟个哑巴似的不吭声,然后挥舞着大刀又砍了过来!
杜仲啊啊地大叫了几声,故作狼狈地躲着那把大刀满院子跑。一路上虽然险象环生,但杜仲自诩还能支撑一会儿。
因为他们的跑动,后院里人影瞳瞳起来,不时从角落里和楼里跑出来人,呼呼喝喝的,寂静的院子就好像一个油锅里掉进了一滴水,瞬间热闹不已。众黑衣人见了追逐的杜仲二人,纷纷加入战团,杜仲原本还存了一边周旋一边打探的心,但这一刻啥想法都没了,除了一颗逃命的心。
该死的小黄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杜仲心里狂骂,“我都这么嗷嗷大叫了还不滚出来帮忙?就算不能帮忙也好歹透露点消息给我,好去救你啊!”
像是听到了杜仲的心声,她右边的一栋楼嘈杂的声音里突然冒出了一声含糊但让杜仲欣喜的声音,是小黄!她侧眼看了看身后追来的几把大刀,左手伸进怀里掏出扇子,也不要了,往后一扔,不轻不重地砸在了一个家伙的头上,然后就听到“哎呀”的一声,那个家伙狂叫一声,扔下刀去捂脸了!
接着“哎呀”“哎呀”声不断,连接的又有好几个人中了招,让追杜仲的队伍瞬间少了好几个。
那扇子上撒满了生石灰,痒痒粉,朝天辣椒面,还有她独家秘制的针对呼吸的迷药,只要一吸进去,就喉咙难受,然后就是脑袋发胀,最后就是倒地不起。
不过以上都不会要人命,所以比起他们的大刀来,杜仲有好生之德多了。
见背后追得松了松,她几个大跳,跑进了黄柏在的那栋楼。只见楼门打开,进去就是一个天井,天井后一个不大的厅堂,里面灯火通明。杜仲觉得好像自她闯进来灯光还亮了不少。然后,她一眼就看到黄柏一副小绵羊样地被绑在一角的柱子上,嘴里塞了东西,正可怜兮兮地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她。
杜仲松了口气,小黄还是活的就好。至于遭不遭罪就先不管了,这天底下谁活着不遭罪呢。
她环视一圈,看到他的对面坐了好几个高大的黑衣人,厅堂有两个后门,门后有呼吸声,估计还埋伏有人。
既然进都进来了,怕也没用了。她干脆朝小黄走去。走近了,才看到他嘴里塞着布团,脸色狰狞,还有泪痕,但身上还算完好,应该没受过什么虐待。见她走过来了,还两眼放光双脚乱踢“啊啊啊”个没完。
这时门后突然走出来十来个黑衣大汉朝杜仲围了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同时啪嗒一声,身后也有人把大门给关上了。
什么叫自投罗网,杜仲自嘲地笑了笑。
好似看戏一般,看观众都入席了,坐在上首的一个黑衣大汉站了起来,朝杜仲走了两步,“杜老二是吧,等于把你给等来了。怎么样,跟了我们那么多天了,觉得我们的宅子好不好,让你失望没?”
杜仲不理他,警惕地扫了一圈这里的人,心底暗暗计算需要多少迷药才能迷倒。
“来都来了,还是把门栓放下吧,要不大晚上的门大开着多不好啊!”
杜仲这才定睛看向这人。估计他是这里的头目,身形高大健壮,眉眼普通,但那歪起的嘴角一看就不是好人。
如果不是在对峙,杜仲真想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道声兄弟——这人的说法方式有点幽默,她喜欢。
“我也觉得不太好,”杜仲看看手里的门栓,“一会儿就放回去。只是不知道兄台是哪路神仙?绑了我家小师弟作甚?”
那人噗嗤一笑,回头看了还在挣扎的黄柏一眼,笑道:“黄公子,你师姐可真幽默,比你幽默多了——”
“既然我比他幽默,那把他放了我们俩聊吧,你看看他那小鬼样,也不像是个能聊天的人。”
“这可不行,黄公子可是重要人物,他可不能走——他走了,你还会来么?”
杜仲悄悄地往黄柏的方便挪了挪,闻言一顿:敢情他们抓黄柏,就是为了引她来?
不对不对,如果为了引她来,大可把她也抓来就行,实在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不说别的,就是现在屋里的这些人,她就想走也走不了。
“嘿嘿,看不出我还有这么大面子啊!不过你们这请人请得也太没礼貌了些,我都自报家门了,你还掩掩藏藏的,跟个娘儿们似的!”
那人走到杜仲面前,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杜仲道:“哦,告诉你也无妨,我姓雷,是雷火教庆州分堂的堂主。我们是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都跟了这么多天了!”
杜仲皱皱眉,真诚地问他道:“你也姓雷,难不成你们雷火教都姓雷?!”
“聪明!”那人赞赏地伸手拍杜仲的肩膀,她还来不及甩开,只见那人快如闪电,就把她手上的门栓夺了去,“门栓还是还给我吧,晚上栓门要用。”
这人功夫在她之上,有点深不可测,杜仲的汗毛开始竖起来了。
拿过门栓,他又施施然回到上座,拿起了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这时杜仲背上传来了几股凉意——至少四把大刀抵上了她的背。雷堂主把门栓扔一边,冲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后面的人蜂拥而上,一条大麻绳唰唰地套上了她的身子,很快,她被绑到了黄柏的身边。
黄柏见状眼眶都红了,冲她啊啊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