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感觉后面有刀子后就没反抗了,甚至十分乖觉地在他们往她头上套绳子的时候还伸了伸头以配合。她得尽量配合,这样他们才不会对她暴力,才能保住她的主要武器,怀里的几个药包。
见黄柏着急地“啊啊啊”想凑过来,杜仲冲他笑笑,安抚道:“别叫别叫,再叫让他们觉得吵,把我的嘴巴也塞上就不好了——咦,他们这是拿的啥塞你嘴巴的?不会是手帕吧,干不干净呀?”
黄柏哭笑不得,大半个月没见的师姐终于找来了,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不能说话,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差点就要哭出来,但是听到那调侃的声音,他又想笑了:他家的师姐就是这样,就是天大的事儿到了她面前也好像吃饭上茅厕一般平常。
“嗯,看你的脸也没瘦,没吃苦啊——哦,可能是咬了块手帕的原因;衣裳也还算整洁,他们也没强迫你,——看来你这人质的日子还不错嘛!”杜仲忍不住一边打量一边嘀咕,一边放下心来,另一边,更多的疑问又一丛一丛地往上冒。但这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这屋里还有众多神秘的黑衣人呢。
尤其坐在上座那个喝茶的雷堂主。
“我说雷堂主,我来也来了,你们抓也抓了,绑也绑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雷堂主悠然地喝了口茶,回了杜仲四个字:“不急不急!”
这是有后招。但后招是什么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不到一会儿,外面传来嘈杂的走路声,一群黑衣人推搡着几个被绑得跟粽子似的人进来了。
“报告堂主,后院的这些人已经抓到!”
“好,辛苦兄弟们了!”
杜仲干瞪眼了,张三李四等人也被抓了,这是全军覆没?
张三和李四等人看到杜仲的模样,也有些激动地“啊啊啊”,可惜嘴里塞了东西说不了话。
杜仲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就留着她的嘴不塞。既然如此了,那自然要用上了,“雷堂主好手段!只是他们是正气堂的,正气堂你也知道,家大业大,黑白通吃,我个人还是劝你们好好考虑考虑,把他们给放了,毕竟你们教还年轻嘛!”
“哈哈,这个就不劳杜老二你操心了。现在你们为鱼肉,我们为刀俎,这些我们说了算!”
杜仲赶紧拍马屁道:“是是,肯定是您说了算,您英明神武天下无双,我一介穷书生哪能跟您比——只不过如果你们要找正气堂的麻烦,我又不是正气堂的,我师弟也不是,你们是不是请错人了?”
看她这副熊样,张三李四等人纷纷竖起了眉头,目光如炬,在她身上使劲燃烧。
“你们别瞪我,我本来就不是嘛——你们放心,雷堂主是个聪明人,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各位一会儿就能回去,还能赶上吃宵夜!”
雷堂主又是噗嗤一声笑,回应道:“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戴得再高也没用。来人,放正气堂一人回去吃宵夜,顺便告诉你们的遇公子,叫他明天一早快点来接人,我们雷火教穷,管不起中饭。嗯,就你吧!”说完他就指了指李四。
旁边上来了两个黑衣人,拉过李四就往外走去。其他人纷纷紧张起来,挣扎着要一起,张三见状瞪了那几人几眼,他们明白走不了了,于是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当听话的人质。
杜仲赶紧吩咐被推搡着往外走的李四,“你要说得严重些!叫你们公子一定要早点来啊!”
李四临出门前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亏他之前还佩服杜仲的轻功,路上还约了回头一起喝酒呢,哪里知道这人这德行。
看他走得没影了,杜仲继续回头跟雷堂主献媚:“雷堂主,既然遇公子明天才来接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安排个好一点的住处?哎,刚刚跟你们追了半天,我这又饿了,能不能给安排点吃的?”
雷堂主要笑不笑地看了杜仲,冲身后的人挥挥手,然后径自从后面离开了。杜仲叫了半天也没见他回一下头。
她还没套出更多的话呢!这不是个小角色,精明得很,不搭她的茬。只是那意味不明的笑是咋回事?
但是不等她继续思考了,周围的黑衣人一拥而上,把他们一群人押进了旁边的一个大屋子,然后往地上一推,四周站了四个大汉守着,不理他们了。
大屋子里的四角燃着几把火炬,燃烧的火苗把他们一群被捆绑肉票照得清清楚楚。再加上那四位大汉的目光,让他们什么动作都无可遁形。
“哎”,杜仲看看灯光再看看看守的目光,再看看他们拄在手上的明晃晃的长岛,深深叹了一口气,“至于吗,看得这么严实。”
立即想逃走是不行了,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顶着守备刀人的目光,直接倒在地上,然后慢慢地挪着往黄柏靠拢。黄柏见状,也慢慢地向她靠拢。挪了半晌,两人哼哧哼哧地终于苦命鸳鸯似的靠在了一起。
杜仲赞赏地夸了黄柏一句:“不错,还没成软蛋!”然后靠着他慢慢地坐起来,再示意他低下头,她仰着脖子一阵摸索,终于把他嘴里的帕子用嘴给扯了出来。
奇怪的是他们一通忙活,守备看到也跟没看到似的,并不上前阻止。
杜仲有点奇怪,但不管了,先帮小黄解放了嘴再说。
塞小黄嘴的不单是手帕,还是材质很不错的手帕。杜仲愣了愣,但随即又抛开了,这时她更关心黄柏被抓了后的情况。
“你怎么样,他们抓了你,没怎么样你吧?”
黄柏嘴巴一得了空,就整个头扑到了杜仲的身上,愣是把她给扑倒了!“杜仲——”
“轻点轻点,你压得我胸痛!”
黄柏本来满是悲情,听她这么一说,干脆还蹭了蹭,然后被杜仲一个打滚,躲了过去。“杜仲,你嫌弃我了?”
“少撒娇,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两人重新依偎好,黄柏给她说是怎么回事:那天他一躲进衣柜就被一个人在脖子上扎了一针,然后就人事不知,再醒过来就到了马车上,摇啊摇的,直到到了这个院子才把他给放下来。他们倒也没为难他,有吃有喝的,就是没有人身自由。然后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把他又给绑了起来,说要用他引个人来,他知道了急得大叫,但是没用,杜仲还是英勇地闯进来了。
杜仲叹了口气,凑到黄柏的耳边轻声道:“他们有没有对你做过说过什么?”
黄柏好似被勒得难受,涨红了脸挣了挣绳子,喘了几口粗气儿,才小声对杜仲道:“没,没做啥也没说啥。”
“那你有没有对他们说啥?”
黄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有一天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师姐’,然后他们就知道了!”
杜仲摇摇头,浑不在意地道:“这个没事儿,反正我也没打算瞒一辈子,而且稍微有经验的或上了年纪的,一看就知道了。其他呢?”
黄柏看着杜仲的眼睛,知道她没说谎,是真的不在乎,仿佛压在心底很久的大石头终于松乏了一样,“杜仲——”
“别跟叫春似的,我在这里呢,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看黄柏那小猫似的眼神,杜仲就知道他肯定没往外说关于野鸡岭的事。没说就好,她还想着回家嫁人的呢,可不想野鸡岭成了江湖人的旅游胜地,没事儿跑去玩玩刀光剑影,打扰她种田种地。
“一会儿再跟你说,我先去帮帮他。喂,你想不想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张三看了过来,黑乎乎的脸在夜里更加看不清神色了,只见他隐隐点了点头。
杜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张三嘴里的布巾给扯掉了。由于是用嘴扯掉的,张三全程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绑得太紧了给挣的。杜仲装没看见,她这会儿也是撑着一口气在做事,这一天又是跟踪又是打斗逃跑的,她也很累好不好,再说,她一大姑娘还没害羞呢,他害羞个什么劲儿!
虽然他可能还不知道她是个大姑娘。
张三的嘴自由了以后,本想依法炮制去帮身后的弟兄,但是看到他们期盼的眼神,再看看四周那四位守备要笑不笑的神情,还是坐在原地不动了。
他能说话就行了,兄弟们忍忍,不说话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