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殊处在水深火热中,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浑身打着颤,陷入梦魇中。
黎青到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她皱眉看向正在给温时殊诊治的医修:“怎么回事?”
医修战战兢兢道:“宗主,这姑娘挨了五道天雷,丹田尽毁,身上没一块好肉,还有入魔的倾向,老朽也无力回天啊。”
黎青心下一沉,虽然剧情里温时殊并没有死,但救过来也人不人鬼不鬼的,既然她把温时殊救下来了,就没有让她落到剧情里的下场的道理。
“入魔?”
医修点点头:“温姑娘额头有黑雾密布,应是被魇兽缠上了。”
“这魇兽是兰因秘境的凶兽,无影无踪,来去自由,它吞噬他人的怨念为生。这姑娘怕是在秘境里便被魇兽盯上了,此刻趁着她病弱入体,倘若这姑娘不能从梦里醒过来,怨气太过就彻底入魔,届时身体承受不住,或会爆体而亡。”
黎青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她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温时殊。
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值碧玉年华,身子单薄得像是一张纸,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吹走。
现在还浑身带着伤,虽然下属给温时殊换了衣服,医修也用了凝血丸止血,用法术将她的外伤抹平,但天雷留下的痕迹却是烙在身上,她的后背及胸口一道长疤横贯,凹凸不平的伤痕,看起来格外渗人。
黎青小心翼翼地将薄被盖在她身上,避开了伤痕。
温时殊冻得浑身哆嗦,唇色发灰,她闭着眼,轻声呢喃:“冷……好冷……”
黎青让人堆了一屋子的地龙在屋里烧,火光不住地跳跃着,但温时殊还是冷,她的冷不是外界的,是她身体里在发散寒气。
几位医修只能治好她的外伤,但内伤一筹莫展。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醒过来?”
黎青怕的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蝴蝶效应,万一温时殊死了咋整?
温时殊可是这个世界她的任务对象,她一来把任务对象搞死了,那她的一世英名都毁于一旦了。
医修犹豫道:“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些危险。”
“什么办法?”
“这魇兽编织的梦境,旁人是可以进去的,如果有人愿意进入梦里,将这姑娘带出来,她就自然而然的醒了。”
黎青沉声道:“我去。”
医修大惊失色:“万万不可啊宗主,这魇兽的梦境是会吞噬修为的,一旦踏进去,你的修为在里面都没法施展,而这魇兽如果对你发难,你如何自保?”
黎青心意已决,既然有解决的法子,那她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看向副宗主:“为我护法。”
医修见拦不住黎青,忍不住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就你这张嘴贱啊。
要是宗主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算是八百条命也赔不起啊。
副宗主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大肚腩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玄色黑袍,他对黎青十分恭敬:“是,宗主,有属下在,绝不会让你出任何意外。”
黎青点点头。
副宗主立马开启阵法,黎青吐出口气,伸出食指抵在温时殊的眉心,以魂引入她的梦魇。
刹那间,她眼前一黑,天地万物都归于寂静。
黎青再睁开眼时,只感觉到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她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像是进入了混沌世界,无止境地坠落,失重感传来令她头晕目眩。
她重重地喘口气,在脑子里呼叫系统。
“我的本命宝剑可以在这里用吗?”
系统道:“按理说身外之物是带不进来的,但我可以帮你。”
它搞了暗箱操作。
下一秒,黎青五指张开,本命法器便随她召唤而至。
她猛地挥剑,冷光破开混沌,她快速将剑插在石壁上,整个人悬空在半空中,极速下降的身体堪堪稳住。
耳边的风声停止了,黎青破开魇兽的障眼法,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冰天雪地间。
黑蒙蒙的天上下着大雪,没多久雪就盖到了黎青的膝盖。
她用剑铲除一部分雪,艰难地行走在茫茫天地间。
这个空间大到仿佛没有边界,黎青走路的声音丢在里面都听不见回响。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走死在这里,毕竟又冷又大,去哪里找人?
好在黎青能定位温时殊的位置。
她跟着定位找去,很快在茫茫雪原中找到了温时殊。
温时殊躺在厚厚的雪上,积雪快要将她整个人覆盖,她像是毫无知觉般,仰面躺着。
黎青走近看见她浑身被黑雾笼罩,怨气冲天。
她低头,发现温时殊手里握着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正在放映她从入仙门后的生活。
点点滴滴,所遭遇的不公,所忍受的恶意。
温时殊没说话,她紧紧地攥着水晶球,有人在她耳边说:“温时殊,你难道一点都不恨吗?”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不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跪在你的脚下求你放过他们吗?”
“温时殊,你知道你的爹娘已经生第二个孩子了吗?她们早就忘记你了,你的存在没有人会期待。”
“温时殊……”
温时殊倏地冷声道:“闭嘴!给我滚出来!你到底是谁?”
像幽魂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发出尖利的笑声:“来,再用点力,你越生气我就越高兴。”
温时殊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她压住滔天的怨恨,捏碎水晶球:“装神弄鬼,这么见不得人吗?”
魇兽无视她的冷嘲热讽,它兴奋的吸纳空间里源源不断的怨气,正在它醉醺醺的时候,怨气突然一断,它倏地顿住。
温时殊也顿住了。
因为她突然听见有一道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道:“时殊,该回家了。”
温时殊猛地抬起眼,她的眼球早就被血丝遍布,像是蒙了一层薄雾,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轮廓。
她沉着声音,警惕地往后退:“你是谁?”
那人影向她走近,手上捏着一支蜡烛,蹲在她的身前,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温声道:“时殊,你忘了吗?你刚刚在上清峰受了罚,此刻正躺在床上。”
“你被魇兽困住了,若是再不醒,就会被梦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