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人和人不可能全都一样。当大官的都是好人吗?从古到今,历朝历代都有脏官污吏。当土匪的都是坏人吗?也不尽然,比如面前这个曹德发,虽然长相不咋地,武功稀松平常,可人心眼儿不坏,比较正直,就是脸皮有点厚。
他也不怕别人笑话,美的也说,丑的也讲,最后他又对公孙毅哀求道:
“这些和我下山的人都是能走能料的,山上还有几十名老人、妇女和儿童。恩公,你能不能再行行好,再施舍点钱财粮食让我带到山上,救救急。”
公孙毅一听,心中不禁暗骂:“这人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吃完了还想拿,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有心不答应吧,万一他说的是真话,自己岂不成了见死不救的恶人?可要是答应他,又担心会上当受骗。公孙毅心中天人交战,左右为难,最后一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好吧,我这就跟你上山去瞧瞧,如果你所说属实,我肯定会出手相助的,可要是你胆敢欺骗我,我定会让你加倍吐出来!”
“岂敢岂敢,就算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欺骗您啊,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烦请恩人随我上去看一看吧。!”
曹得发点头哈腰,嬉皮笑脸。
公孙毅吩咐林小雪、秦安等人保护好车队,自己带上秦泉,跟着曹得发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去。这条山路崎岖难行,蜿蜒陡峭,有些地方如同悬崖峭壁,若不借助旁边的树木藤蔓,简直无法攀上。
曹德发身宽体胖,但脚步却异常灵活,虽然身上被秦泉用剑扎了几个眼儿,可都是皮里肉外的轻伤,而且这小子皮糙肉厚,把血擦了擦跟没事儿人一样。或许是经常爬山的缘故,他走得很快,公孙毅和秦泉二人在后面紧紧跟随。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三人终于来到山顶。只见树木掩映中有一片空地,约莫四五亩的样子,四周用篱笆围着,中央搭建着几座简陋的木棚,和有钱人家的牛圈差不多。
公孙毅跨步走了进去,果然如曹德发所说,七八个老人躺在木板床上,一个个瘦骨嶙峋,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还有十几个妇女,有的怀里抱着婴儿,有的身旁站着孩童,蹲在地上摘着野菜。这些孩童都身形瘦小,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多数是五六岁的模样,个个面黄肌瘦,脑袋硕大,脖子纤细,挺着个小肚子,胳膊腿儿都瘦得皮包骨。公孙毅深知,这是长期挨饿、营养不良所致。而那些妇人怀中的婴儿,饿得哇哇大哭,哪还有奶水?大人们自己都饿得骨瘦如柴,自身难保,婴儿一哭,大人们也跟着流泪。有的妇人只能弄点野菜汤喂孩子,可这又有何用?孩子依旧哭闹不休,令人看着心如刀绞。
公孙毅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受苦。晌午时分,听那农户老汉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令他悲天悯人,深感这世上的不公。此刻亲眼目睹,心情愈发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他恨不得铲除贪官恶霸,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心中暗忖:好男儿当志存高远,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理应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才不枉此生。然而,现实哪有那么容易,自己既无兵权,又无钱财,连自身都难保,只能暂且忍辱负重,等待时机,一展抱负。
凝视许久,公孙毅一招手,带着秦泉转身离去。曹大发见状,心中不解,这位公孙少爷沉默不语,面色阴沉,转身便走,不知何意。见他神情肃穆,自己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随其后,一同向山下走去。
下山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这条路比来时的路要好走的多,足有三四尺,马车亦可通过。但路旁却是万丈悬崖,地势险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官兵企图攻山,势必困难重重。
几人回到营地时,天色已黑。空地中央生起几堆篝火,熊熊火焰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那些山匪,亦或说是难民,都已经吃饱喝得,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一个个肚子溜鼓,笑逐颜开。
公孙毅来到马车近前,小团子见少爷回来了,立刻盛了两碗米饭,端到他的面前,说道:
“公子快吃饭吧,我们都已经吃过了,饭还没有凉,你趁热吃吧!”
公孙毅面沉似水,对着小团子说道:“给他们俩吃吧,我不饿,不吃了。”
随后走向了老管家。
小团子不明所以,见公子表情凝重,也不敢打听,只好将两碗饭分别递给了秦泉和曹德发。
公孙毅走到老管家身边,低声问道:“老管家我们车上还有多少粮食?”
老管家一愣,随即开口答道:“临行之时,我将少爷烧酒时买的粮食都装上了车,大概能有五六石。”
一石粮食有一百多斤,五六石就是六七百斤。公孙毅稍作思考,然后回过头,招手叫曹德发过来。
曹德发此刻正在吃饭,这家伙嘴巴也大点儿,三五口一碗米饭就见了底儿。正要去盛第二碗,听见公孙公子叫他,不敢怠慢,快步走了过来,依旧点头哈腰,嘴里含糊的问道:“不知恩公唤小人何事?”
此刻他嘴里都是米饭,还没咽下去,说话特别费劲。
公孙毅直等他把饭吃下去才开口说道:
“你们的情况我也看到了,的确没有骗我,看在你良心尚存的面上,我决定一解你燃眉之急,帮你们渡过难关。不过有些条件你得先答应,如果不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或者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别说将来有一天我找你的麻烦,到那时可不是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这么简单了。”
曹德发听公孙毅答应出手相助,大喜过望,直接跪到地上,大声说道:“多谢公子,恩公有话尽管说,您的话就是圣旨,小人一定照办,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