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说。
大皇子可怕吗?
那……自然可怕的。
随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一切都表达在了脸上。
齐琅见状面色一沉,“去给本殿下查查今日长公主来见谁。”
随从闻言一愣,忙道,“可是殿下,这茶楼对客人的信息保密……”
“废物,你不会在门口蹲守?”
齐琅说完,便不顾随从是个怎样的脸色,抬步离开。
随从:“……”
麻木的看向这茶楼的楼梯,神色惶然:这会儿功夫都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去几楼了,叫他如何蹲守?
……
此时,三楼一间靠里的包厢,赵玖鸢带着两个丫鬟进入。
而此刻的包间里站着一个穿着一袭蓝灰色锦衣的男子,瞧着十分低调,但却遮盖不住他身上那种特别的从容气质。
这人便就是徐怀远的堂兄徐怀生了。
徐怀生和徐怀远是有三分像的,但是气质更为干净,人也更加的沉稳,这是徐怀远所不能比的。
只是,上一世的赵玖鸢却并没有发现这点。
“草民参见长公主殿下。”徐怀生朝着赵玖鸢行礼。
赵玖鸢收回打量的视线,淡淡道,“不必多礼,坐吧。”
徐怀生依言与赵玖鸢先后落座。
桌前有茶。
在艺馨居,客人有两种选择:一,让茶楼里的茶博士帮忙泡茶,二,客人自己泡茶。
此时两人的桌前一应茶具俱全,却并没有叫茶博士。
徐怀生坐下后,十分自然的就拿起各种的茶具,动作熟稔的开始泡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他身上那种淡然的气质给烘托得越发浓郁了。
“公主请用茶。”
徐怀生将茶递给赵玖鸢。
赵玖鸢喜茶,在徐怀生动手时便已然知晓这茶的滋味不会差,因而一开始便生出了些许的期待。
果不其然,茶一入口,沁人心脾,余味回甘。
“好茶艺。”赵玖鸢不吝夸赞。
徐怀生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多谢殿下谬赞。”
两人静静品茶,并无二话,就仿佛他们来此其实只是为了品茶而已。
当一盏茶饮尽,徐怀生才开口,“殿下不知因何要见草民?”
赵玖鸢放下茶盏时,徐怀生顺手又给添了一杯,而面对赵玖鸢时,徐怀生也是不卑不亢的。
赵玖鸢想,真是歹竹出好笋,徐怀生便是徐家唯一的好笋。
无论是因上一世徐怀生那善意的提醒和最后监牢的探望,还是这一世她对他身世的了解,这一世她会对付徐家人,但是徐怀生除外。
思及此,赵玖鸢直接开门见山,“本宫要让徐家亡。”
这句话于赵玖鸢而言,是在回答上一世徐怀生在牢中的问话。
而于徐怀生而言,却如晴天一声惊雷,淡然的脸上神色瞬息万变。
“殿下,你……”徐怀生的眼底带着震惊。
赵玖鸢定定的看着徐怀生,“怎么?你怕了?”
徐怀生看着赵玖鸢,神色有些愣愣,却是很快回过神,垂首低眸,“不。”
赵玖鸢诧异了。
他为何不怕?
毕竟徐怀生也是徐家人不是吗?
这般疑问,便是这般问出口了。
徐怀生:“殿下并非一个恶人,若殿下要灭徐家,定是有殿下的道理。”
赵玖鸢眼中疑惑更浓了,“可你也是徐家人。”
徐怀生沉默良久,抬眼时,淡定的眸子里带着仇恨,“若是他们能死,我陪葬又能如何?”
那恨,恨得深沉,赵玖鸢能懂。
因为,她也恨的。
只不过,她现在明白了,比起去恨徐怀远,去恨徐家内耗自己,她还有更多能做的事情。
毕竟,还有那么多真心爱护自己的人不是吗?
想到此,赵玖鸢看着徐怀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善意和丝丝怜悯,“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那徐怀生的父母怕还真是崔氏给弄死的。
徐怀生恨徐家,也理所当然。
徐怀生闻言,沉重的点点头。
赵玖鸢眼底的怜悯更浓了几分,“那他们更加该死了,这些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仇恨,是会让人辛苦的。
更何况徐怀生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小。
徐怀生闻言,眼中有什么在闪烁,却很快敛下了,只浅笑着道,“殿下一如既往的善良。”
赵玖鸢一愣,然后忍不住蹙眉,“我们之前见过吗?”
无论是徐怀生此刻的说的话,还是前世对她散发出的善意,都让她感到莫名。
可,她不记得她和徐怀生有过交集啊。
徐怀生看了眼赵玖鸢,才缓缓垂首。
“殿下许是不记得了,四年前,殿下曾为草民仗义执言。”
四年前?
赵玖鸢一愣,随即便想了起来。
四年前,京郊春日宴。
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徐怀远是自己恩人的缘故,已经喜欢像一条尾巴一样缠在他身边了。
像春日宴这种场合,京中的少男少女最爱参加,徐怀远已经十六了,自是要参加的。
赵玖鸢只有十二岁,却因着徐怀远的缘故也去了。
只不过徐怀远那时候年少,还不懂得掩藏情绪,因京中公子时常嘲笑他被公主给黏上了要做皇家驸马的缘故,徐怀远并不喜欢赵玖鸢跟着自己。
因而一去春日宴,徐怀远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赵玖鸢自己去找友人玩去了,于是赵玖鸢就只得一人去玩。
十二岁的少女正是贪玩的时候,但是春日宴里并没有她相同年岁的人,加上她的身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友,她自是无聊的不行,只得无聊的随意的走动着。
然后,她很快就到了一个人群聚集的地方,听到有人议论着徐怀远的兄长徐怀生,便停了下来。
只,那些人越说越过分。
不仅说徐怀生是野种,还说就算不是野种,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农女所生,更觉得他这样的出身肮脏。
那时候的赵玖鸢还不知道徐怀远和徐怀生之间的关系尴尬,只听得那些话心中无比的愤怒,便直接冲到那些人的身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些人的鼻子,怒骂道:
“你们好生无礼,竟敢背后如此的议论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