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紧紧拽着苏扬的裤腿,苏扬无可奈何。
“松手,再拽,裤子要被你拉掉。”
“你除非给我娘亲作证。”小景不放手,拉得更紧。
苏扬咬牙切齿地干笑着,“臭小子,算你狠!”
小景破涕为笑,“谢谢大伯。”然后乖乖的松手。
这边的动静众人都看在眼里。
苏扬扫了眼云兮,又看了眼蔚衡,眼神抱歉,然后对着陈志成和一众族老道:“确实如小景所说,我那日去送弹弓,听到云兮与芽儿的对话,我证明芽儿、小景、云兮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你们冤枉了云兮,罪责撤销吧!”
苏扬的话如同一锤定音,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明雪心乱如麻,双眼一闭,装晕过去。
“明雪!”蔚衡面色陡变,上前一步,接在怀中。
“快去请大夫!”
说完,就打横抱起明雪,走出主屋,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陈志成气都没处发,站起身,略含歉意的道:“麻烦各位族老又跑一趟,我派人送你们回去,真是家丑不可外扬,我心里苦。”
族老们也挺无语,蔚横就这么走了,一个交待都没有,明显那位明雪姨娘冤枉了凌氏。
看样子是准备糊里糊涂地揭过去。
可怜这凌氏做了好事,还被冤枉,丈夫偏爱妾室,不顾她的体面。
几个孩子都围住云兮,高兴极了。
云兮摸着小景的脑袋,“谢谢你啊!小景!”
小景这几天习武,黑了许多,才四岁的孩子被娘亲一夸,小脸一红,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一手一个,又摸了摸陈与时和阿行的小脑袋。
娘亲不用受罚,阿行很高兴,只有陈与时小小的眉峰拧着。
他大些,懂的自然比两个弟弟都多。
娘亲不是一次两次被欺负了!
云兮扶起一个个为她下跪求情的下人。
她平常也没对他们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何都为她求情。
她很感动,“多谢你们。”
福伯看出云兮的疑惑,“少夫人把我们下人当人看,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很感恩,少夫人不用记在心里,以前怎么对我们,以后就如何对待,我们就很心满意足。”
云兮明白过来,她商女的身份也会受到歧视。
她便将心比心,觉得人只是出身不同,其实抛开出身,人都一样。
她带着孩子们走出主屋,看到了等着她的芽儿和春来。
芽儿走到她身后,春来却不知道何去何从,似乎想到什么。
她眼里的无畏此刻变成了决绝,好似壮士断腕,随时赴死。
云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转身对福伯说:“把春来调到我屋里来。”
福伯领命,离去。
春来眼神一闪,有激动在闪耀。
“奴婢多谢少夫人!”
“你就呆在我院子里,听从宋妈妈安排,少出门。”云兮叮嘱。
春来自然是明白的,少夫人担心明雪不会放过她。
芽儿高兴极了,能和好友一起服侍同一个主子。笑眯眯的拉过春来,两人跟在云兮身后。
主仆几人往院子方向走着,云兮看到竹林旁的苏扬。
他瞧着她,似乎有话跟她说。
云兮让芽儿带着春来和几个孩子先走。
她才缓缓走近苏扬,他一身素雅,与旁边的青竹一样,清瘦挺拔。
“多谢大哥解围。”
“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想插手你们夫妻间的事。”苏扬直言。
“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
蔚衡是亲兄弟,他最终能站出来帮助她,她感激不尽,毕竟他们有更加牢固的血缘关系。
“不必,再有下次,我依旧选择不会管。”这就是他想对她说的。
苏扬看着云兮,目光坦坦荡荡,“你们之间的纠葛不会因为我这次帮助你了而解决。”
“你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你们三人之间的其中一件而已,后面还有很多这样的事件!”
“旁人根本管不过来。”
云兮悠悠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明白,所以,当蔚衡说春来是他打伤的时候,她都不想再辩驳。
他为了维护明雪护,宁愿自己背负骂名,都要把罪责扣在她身上。
“得到蔚衡的偏爱,也是幸事一件,不分是非对错的偏爱,何尝不让人羡慕。”
云兮哭笑不得,看了眼天际,眨掉眼里的热意。
“我喜欢蔚衡很多年,从记事起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他。”
“在我眼中,他像月光一样耀眼,时刻吸引着我的目光。”
“他的缺点在我眼里都是亮点,我以为嫁给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如今看来,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现在把自己困在这里,根本无路可走。”
后面还有千难万难,她哪能每次都躲得过。
后路如何走,云兮十分迷茫。
苏扬也陷入沉思,喜欢为何物?爱恋是何感?他活了这么久,好像从未感受过。
也许曾经他也有过心绪荡漾的女子吧?
都怪时间太遥远,都怪他一心想超越她,从未去想那些男女之情爱。
风吹过,带着竹叶上的水珠,落在脸上,带着一丝冰凉之意。
苏扬看着云兮,她的脸沐浴在光线下,眼底有着令人担忧的绝望。
心中不忍,说好不管她的,还是多了一嘴,“本朝律法不允许夫妻和离,你可以看看其他地方,比如婺国。”
*
“蔚衡!”明雪从梦中惊醒。
蔚衡放下书,走到床边,温声问:“做噩梦?”
明雪神思归拢,想到之前的事,坐起身子。
“蔚衡,我没有撒谎,就是云兮害我们康儿。”
“康儿生病,就是春来故意的,”她眼中含泪,好似含了千万的冤屈。
“蔚衡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蔚衡轻轻搂住她,轻抚她的后背,想到春来背上的伤痕,胸口扯着疼。
是他不好,没有给明雪足她安全感,让她做了妾室。
云兮的存在,让她压力倍增,年纪本就尚小,加上怀孕生子,导致她的性情变得有些暴戾。
是他的错,都怨他,要了她,又没能好好保护她。
她本该是端庄优雅的少女,因为他的爱,被困在这一方院落里。
是他负了她。
“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把你如何,你就乖乖待在东阁,最近不要出去。”
云兮那边他还要给一个说法,他们之间是有相处协议的,她是他的妻子,五个孩子的母亲,他必须给她足够的尊重。
这次也算是受了委屈,他是要想办法去求和的。
想到云兮那张冰冷的脸,蔚衡有些胆怯。
他好像也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