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奇志很气愤,他的徒弟一直对他唯唯诺诺,今天竟敢跟他顶撞。他无论如何想不到,符竹林会如此大胆。因气愤,他肺活量增加了负担,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
朱文昭、苟守俭等人也被符竹林的举动所惊,少林寺一向尊师重礼。弟子对师傅说话一定要以礼相待,更不用说顶撞师傅。
朱文昭瞅向符竹林,朗声道:“师兄,您少说一句吧。师傅都被你气成这样了。”
符竹林瞪了一眼朱文昭,“是,师傅是被我气的,是我的错。怪我没本事,不能像你一样奉迎师傅。”
他言毕,转身朝寺庙外走。
詹奇志瞅见符竹林如此无礼,“孽徒,枉费为师教导,再不悔改,非逐你出师门不可。”
符竹林连头也不回,恨声道:“就一个破庙,我还不在乎呢。”
“孽徒,孽徒......”
詹奇志手指符竹林走出寺庙的方向,他的气息越发的不平稳,咳嗽愈演愈恶,身上的僧袍随着他不平稳的气息上下起伏。
朱文昭与苟守俭语气深沉地劝慰着詹奇志,“师兄估计到镇上购粮,累到了。师傅不要太在意。过一会儿等师兄醒悟过来就好了。”
符竹林面色凝重地大步走出寺庙,可前脚刚迈出寺庙的门,他就立刻停下了脚步,心生悔意。离开寺庙又能去的了哪里呢?回家是不可能了,家里正闹着饥荒,据说全靠树皮观音土充饥,全村身强力壮者大都出去逃荒了。留在寺庙最起码还有口饭吃。
他四处瞅下,寺庙对面有棵百年的樟树,樟树下有块长凳状石块,据说是寺庙旺盛时供游客栖息的。符竹林缓缓走到石块前,转身脸部对着寺门,一屁股坐了上去。他之所以这样,心里有了期盼,寄希望于朱文昭能来寻他,如此一个台阶,他也就可光明正大的回寺了。
詹奇志的禅房内,朱文昭和苟守俭两人手捧着一本书在读诵,此书为《少林寺弟子规》,有了符竹林这个少林弟子教育失败的案例,加上前段时间被杀的石破。詹奇志不得不重视弟子的品行修养,并教育他们要尊师重道。于是,他回到禅房后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的找书,终于在柜子的最角落处寻到一本残破不堪的手抄本《少林寺弟子规》,这本书的前十多页跟后面书页已不见,不知是被前任住持拿去做了手纸,还是哪只顽皮的老鼠啃去做了窝。但最起码少林寺入寺弟子的一般礼仪规矩书中大都能看到。
詹奇志严肃的对着两人,“你二人,今日不把这本书背诵完,是不能吃饭的。”
朱文昭与苟守俭自然不敢不从,如今师傅正在气头上,他们不想让师傅再生气,只得遵守苦诵。
符竹林坐在寺门前的石块上,左等右等,一直未见人出来寻他,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他再也坐不住,左顾右盼,站在石块上朝里瞅,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你这是瞅啥呢?”
符竹林吓了一大跳,他转过身来,瞅见褚贵五正盯着他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符竹林恨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褚贵五一脸严肃地沉声道:“我来帮你呀。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在师傅心中的位置了吧?他只认可你师弟,压根儿都没把你当他徒儿。”
“你来帮我,怎么帮?”
褚贵五脸上露出凶狠之色,“我们可以把你师傅给......这样,你是大师兄,你师弟他毕竟只是个少年,住持之位不就落你手里了吗?”
“不,不可。他终归是我师傅。”
符竹林农家出身,品行本不坏。现如今只是被醋意上了头,被猪油蒙了心。褚贵五让他暗中使个坏,也许他做的。可让他杀人,他确是万万不敢的。
褚贵五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已知道此计暂时不成。只得退而求其次,“还有个办法?”
符竹林本欲疾走,此人过于歹毒,我还是远离些好。听见他如是说,便问:“什么办法?”
褚贵五眼球翻转,恨声道:“想办法把你师弟赶出寺庙。”
符竹林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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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梦欣协助辛庆玲做好了饭,却一直不见朱文昭与苟守俭过来吃饭。待他们走到詹奇志禅房前,听见郎朗的读书声,心中顿时了然。转身回到厨房端了碗鱼羹,一个窝窝头,敲响了詹奇志的禅门。
坐在蒲团上打坐的詹奇志,被一阵敲门声唤醒,本来刚把符竹林惹起的烦闷之气,再次聚集在胸前。他一脸严肃的打开禅门,映入眼际的是一碗香气扑鼻的鱼羹和御饥良食窝窝头,心中的那股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师傅,赶紧吃饭吧。这鱼汤趁热吃正好。时间久了就腥了。”
詹奇志脸色的阴霾顿解,双手接过宁梦欣递过来的鱼粥,轻轻的放入嘴唇,忍不住喝上一大口,“啊,呼呼......”
宁梦欣微笑着看向詹奇志,轻声道:“师傅,慢点喝,烫到了吧?”
詹奇志皱着眉头,沉声道:“你这丫头,那么烫的羹,为何不早提醒我?”
“师傅,鱼汤是慢慢喝的,大口就会被烫到。这正如学习,需循序渐进,怎么能让他们不吃饭就被迫背诵。岂不要烫伤他们吗?”
“你这丫头在这里等我呢。”
他转身对着正背诵的朱文昭与苟守俭,柔声道:“你俩起来吧。这本书拿回去,好生读诵。三日后,我要考核的。”
朱文昭与苟守俭相视一笑,一起回应道:“师傅,弟子知道了。”
朱文昭、苟守俭随着宁梦欣前往厨房。苟守俭伸出右手挠挠头,“哎,要不是宁姐姐。估计今天吃不上饭了,那么厚的一本书让我们一口气背诵完。”
朱文昭沉声道:“师傅是在气头上,过去了就没事了。”
话说完,他转脸瞅着宁梦欣,“对了,符师兄回来了吗?”
宁梦欣恍然道:“哦,我把他给忘了。”
忽然,屋檐下传来符竹林的声音。
“这些时日,怪不得师傅对我渐渐不满,原来是你们联手来排挤我。我是你们师兄,竟然能把我给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