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二月初。
永宁八年
天气中仍旧带着些寒意,但春天的气息已悄然而至,枯树枝上长出了嫩芽。
仁寿宫
小太子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锦袍,俊朗的面容中透着一股英气。
端端正正的跪下给仁寿太后行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彦儿,快到皇祖母这来。”
罗汉床上的仁寿太后笑着招手,搂着宝贝金孙舍不得撒手。
自去年乔梦汐九月底出宫后,仁寿太后十月份就回了皇宫。
这后宫之中本就没几位主子,慈宁太后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宫里也没个主事之人,仁寿太后只能住回了宫里来。
伸手摸了摸小太子的额头:“彦儿,来的路上冷不冷呀?”
“皇祖母,孙儿不冷,立夏姑姑给我穿了很厚的衣裳。”
摸着确实是不凉,仁寿太后放下心来。
“今日,彦儿就留在皇祖母这里用午膳好不好?”
小太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只是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宫女急急忙忙进来禀报。
“太后娘娘,刚毓秀宫来报,说是孟婕妤要生了!”
仁寿太后抱着孙子动都未动一下,只是眉头拧了拧。
纳闷道:“不是才八个月的身子吗?怎么就要生了?”
虽然仁寿太后之前人不在宫中,但是对宫里的消息还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
听说这孟婕妤是去年皇上千秋宴之时,趁着皇上人喝醉了,爬的床,所以才有了这腹中胎儿。
浸淫后宫几十年,仁寿太后怎么不清楚这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
平日最是鄙夷这些不择手段之人,所以自打去年回了宫,一直对这孟婕妤也没个什么好脸色。
“奴婢也不知,只说孟婕妤好像是摔了一跤,早产了。”
“嗯,那就赶紧给他派太医和接生嬷嬷过去吧。”
“皇上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听说这孟婕妤似乎有难产的迹象,说是胎儿过大了。”
仁寿太后听到这话,不由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是早产嘛,怎么胎儿还过大了?”
不过自己之前见那孟婕妤的肚子,似乎确实是挺大的,叹了口气:“行了,哀家知道了。”
“彦儿,改日陪皇祖母用午膳怎么样?”
小太子懂事的点了点头:“好的,皇祖母,那孙儿先告退了。”
说完又利落的爬下了罗汉床,乖巧的行了一礼。
仁寿太后点了点头,心里也是一阵喟叹,也不知道皇上和汐儿之间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可怜自己的宝贝金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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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东宫的路上,小太子看着旁边地上长出的小草绿芽,眼睛一亮。
立马蹲在了地上,小手指着泥地上的那一抹绿:“立夏姑姑,你快看。”
立夏也蹲在了小太子的旁边:“是的呢,小草快长出来了呢。”
“是呀,立夏姑姑,是不是母后她快要回来了?”
“快了呢。”立夏肯定的点了点头。
早上刚收到了娘娘的来信,说是再过段时日就可以回京了。
要说这乔梦汐怎么就好端端的去了锦州,也就只有立夏知道了。
这事还得从去年说起,当时乔梦汐带着立夏去往陵城,在陵城郊外偶遇了一老和尚。
正是当年在抚城郊外悬空寺碰到用窑鸡换沧澜花之人。
故人相遇,本应该是欢喜的场景。
可是老和尚却神叨叨的说她近日有一灾。
若想破解,最迟需在十一月前赶到锦州,并交给了乔梦汐一张路线图,又扬长而去。
因着之前顾景洵遇刺中毒一事,乔梦汐这次也不敢大意。
到了陵城后,整日窝在宅子里都不出门。
只是没想到几日后,突然胸口闷痛,吐了一口血出来。
从那开始,身子就越来越虚弱。
于是也就有了后来去往锦州之事。
看到立夏确定的回复,小太子激动的小手抓住了立夏的肩膀,差点要跳了起来,眼中熠熠生辉。
“立夏姑姑,真的吗?”
立夏回头看了看四周,在小太子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小太子的嘴角都翘了起来。
“真的吗?”
“嗯嗯,晚点奴婢就交给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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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宫中
产房里面传出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痛喊声,一盆一盆的血水不断从里面端出来。
终于两个时辰后,婴儿啼哭声传来。
“呜呜呜呜呜呜!”
“恭喜婕妤,贺喜婕妤,生的是位小皇子呢。”
床上满头湿汗的孟婕妤听到接生婆子的这话,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没想到自己这一拼还给拼成了。
嘴角不由弯起。
“啊!”
只是嘴角才刚弯到一半,又被产婆子的叫声给打断了。
“婕妤,婕妤,这····,这·····”
一旁的秋露骂道:“到底怎么了?结结巴巴的。”
床上的孟婕妤努力撑起身子,探出个头来,声音嘶哑:“怎么了?”
产婆子抱着光着身子的婴儿,刚擦拭干净还未套上襁褓,来到了孟婕妤的床头前,一脸菜色。
“这···,这···”
孟婕妤和秋露都朝产婆子手中看去,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异色。
“万婆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秋露已经没了好脸色。
床上的孟婕妤也是疑惑的睁大了眼睛,心想等会得惩处这婆子才行,一惊一乍的。
“这孩子,这孩子,有,有六根脚趾。”
万婆子说完后,啪嗒一声就颤颤巍巍的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这可是怪胎啊。
何况这还是在皇家,更是要被钦天监定为天降异星,国有灾殃的征兆。
轰隆一声,床上的孟婕妤感觉自己突然被雷给劈中了。
一旁的秋露也好不到哪去,忙伸手抱起了光身子的婴儿,手握着那小脚丫子,连着数了三遍,才确信了万婆子的话语。
和床上颓丧的孟婕妤快速对视一眼,两人都紧盯着地上跪着的万婆子。
厉声道:“万婆子,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相信你知道吧?”声音中含着威胁之意。
万婆子一个劲的朝地上磕头:“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对外头说。”
“那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说完万婆子利落起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接过了婴儿,去旁边收拾套上襁褓。
殊不知背后的孟婕妤对着一旁的秋露使了个狠厉的眼色,秋露也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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