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街道,街道上叫卖声招揽着客人,两旁伫立的两层砖瓦楼房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消费得起,都是达官贵族会客喝酒作乐的地方。
不过今日的听雨楼倒是迎来了不少的私服低调的朝中官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沉重,脚步匆匆,身后的家丁跟随,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要发生一样。
听雨楼的掌柜见状,也不敢上前去打搅,任由那些家丁把他们赶出去,一看就是有要事相谈,听雨楼和命他们自然是懂得舍取。
毕竟那些人带来的家丁手持佩刀,他们这些百姓可是惹不起。
再者等他们谈完事后,听雨楼又会回到他们的手里,有钱拿还不用伺候,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这些官员进去之后,原本热闹的街道诡异的安静了一秒,视线全都齐刷刷的望向听雨楼,毫无生机的瞳孔透着一股冰冷的死寂,随后又恢复,仿佛只是错觉一样。
听雨楼的包厢汇集的都是各自认识的同僚,至于为什么大白天的选择在外面的听雨楼而不是在自家,因为事情火烧眉毛了,他们自然是坐不住,家里安插的探子,说话一个不注意就被偷听了去,但在外面,这又被他们清了场,不会有人打搅。
就算是陛下问上一句,他们大可用品茗闲谈的借口糊弄过去,毕竟他们又没有谋划刺杀天子,再者说了,又不只是他们这么做,还有其他大臣也会在私底下和其他同僚吃饭见面。
他们自然是为了范闲春闱舞弊一事而聚在一起,他们得到消息,范闲想要拿他们开刀,目前他们的消息落后一步,暂时不知道林若甫已经被算计了。
若是沉得住气的话,自然有林若甫这高个子替他们挨这一刀,但很可惜,他们坐不住,再加上有心人的有意挑唆,这不,已经按耐不住了。
“诸位,如今范闲接管春闱舞弊,得了陛下的旨意,彻查这五年来的春闱舞弊,范闲与林相和陈院长交好,不会拿他们开刀,老夫得到消息,范闲准备清算我等。”
“哼!春闱舞弊牵扯甚广,若是范闲想拿我们在场来平息怒火怕是远远不够,他范闲若是不想大义灭亲,我们来帮他一把。”
有大聪明开始出主意了,小眼睛贼溜溜一转。“二殿下与范闲不对付,何不把这件事捅到二殿下那边,就不信二殿下不会趁机下手?”
众人听完房间内安静下来,若有所思,对哦,为何不让二殿下掺和进来呢?把这件事闹的再大一点,而且王妃对范闲可真是恨不得弄死。
即便是陛下问罪,还有王妃在前面冲锋陷阵,二殿下躲在后面安然无恙,但他们不行,所以他们需要高个子来顶。
“此办法甚好,只是还得细细筹谋...”
就在他们热火朝天的交谈时,听雨楼迎来了一批客人,今日被包场的听雨楼不迎客,有家丁上去堵住。
“喂...”只是家丁刚一张嘴,就被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女人扭断了脖子,身后有人扶住死不瞑目的家丁。
“哎呀伙计,小心点,注意脚下,可别摔倒了。”
解决拦门虎的家丁,为首的女人笑意盈盈的走进去,就像是来喝茶似的,完全看不出刚才的下手狠辣。
进入听雨楼之后,这些人笑呵呵的走过去和那些懵逼的家丁过去套近乎,但没等家丁们开口,刚才还笑脸相迎的这群人,一人在前面分散家丁的注意力,同伴则是上去一手捂着家丁的嘴,拿起利刃划破家丁的脖子,又一个家丁死不瞑目。
他们脚步轻盈,即便是白日也很难从脚步声来判断是否有人靠近,悄无声息的来到站岗的两个家丁身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手一个落在家丁的头上狠狠一撞击,在家丁被撞得眼冒金星倒在地上时,同伴则是飞快地拿起利刃插进脖子补刀。
地上残留的血迹也同伴拿着抹布擦干净,就地取材拿起桌布把尸体一裹,丝滑的一拽拖进最近的桌子地下,用桌上垂落至地面的桌布遮挡住尸体。
他们今日是来杀人的,所以无需毁尸灭迹。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这些官员带来的家丁悄无声息的解决,甚至没有惊动到二楼包厢的那群人,这些人各司其职,站在岗位上,倒茶的倒茶,招呼的招呼,该喝茶的喝茶,该算账的算账,很快的进入了身份。
得手之后有队友跑出去门口站着吆喝,变相告知埋伏的同伴,刚才在他们进去安静的街道又瞬间热闹起来。
以至于袁宏道拿伞走进这条街道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袁先生来了,您里边请,有上座。”
走进听雨楼的袁宏道看着脸生的小二好奇的问了一嘴。“怎么你家掌柜的又招人了?”
“先前春闱考子众多,到处都是人,所以忙不过来掌柜的招了人。”
袁宏道也只是问了一嘴,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他分出心神,今日他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袁宏道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
“袁先生,这边有上座。”
“不必。”袁宏道拒绝了‘小二’安排比较安静的座位,扫视了一圈之后,忽略那些食客,径直朝着靠窗的座位走去,向楼下望了一圈,这个位置能把街道尽收眼底。
“就是这。”
“好嘞。”
“一壶茶,两盘干果。”袁宏道落座,顺势把雨伞放在桌上。
“好嘞。”‘小二’笑着应承,瞥了一眼袁宏道放在桌上的雨伞,抬头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好奇的问了句。
“这要下雨?”
袁宏道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抬眸的瞬间恢复淡然,望着眼前好奇多嘴的‘小二’一眼,随后落在右侧放紧闭的窗户,问道。
“那边的窗户为什么关着?”
‘小二’好似没有察觉到一样,笑呵呵的回复。“那下面是河,蚊虫多就关上了。”
“打开。”袁宏道眼珠子一转,随后笑出声,真是天助我也,逃跑的路线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好嘞。”‘小二’笑着应下,转过身的瞬间笑容消失,不动声色的和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过去窗边,把窗户打开,下楼之前还不忘给靠近窗户的队友暗示。
这一切袁宏道根本就不知情,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楼下的那条街道上。
随着马车进入街道,由言冰云随行,一直注视着底下街道动静的袁宏道终于等来了今日的目标,难掩心中的激动,喝下这杯茶,重重地放下茶杯。
而注意到这一幕的其他人,靠近窗户的男人不动声色的起身来到窗边,趁着袁宏道注意力都在街道上马车叫嚣中,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
其他人则是瞄了一眼紧闭的包厢房间门,朝着守在包厢门口的队友视线交汇,微微颔首,就等着袁宏道那边出手。
言冰云从进入这条街道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他们被包围了,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气。
言冰云眼神扫视着街道两旁好奇的百姓,憨厚淳朴的眼神,怎么看都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但言冰云还是提高了警惕,既然接手帮范闲,那绝对不能出现岔子。
“大胆妇人!”袁宏道拿起桌上的雨伞,猛地站起身来,气沉丹田的怒喝着,确保整个街道的吃瓜群众都能听见。
“大胆妇人,你何等身份竟敢与相爷为敌!?”
马儿受到惊吓停了下来,刚好停在听雨楼,所有人的视线朝着站在听雨楼二楼呵斥的袁宏道身上。
言冰云眼神冷冰冰的看着这个时候跳出来的袁宏道。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了,这袁宏道今日这一出是要杀人灭口,坐实林若甫的罪行。
“相爷于我有知遇之恩,此恩今日必报!”袁宏道拔起藏在伞柄的利刃朝着马车内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那位寡妇和贺宗伟甩去,言冰云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抵抗,只是冷冷的吩咐着道:“拿人。”
这时,突生变故,刚才围观的吃瓜群众在鉴查院侍卫冲进听雨楼时,抄起藏在摊下的刀冲着马车去,言冰云见到这一幕,眼神暗了暗,果然刚才不是错觉。
但言冰云也不敢大意,拔剑迎敌,还不忘呵斥着那些慌乱碍手碍脚的百姓离开。
而在包间商谈要怎么让微生三元出手顺便整死范闲的一众大臣冷不丁的听到这一怒吼,顿时纷纷吃惊不已,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不是?他们不是清场了?外面是怎么回事?
有人起身去打开包厢门想要从家丁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没等他看清楚状况,就被短刃划破了脖颈,不过是一个呼吸间就倒下了。
‘砰’倒地的声音让包厢的其他人慌乱的从座位上蹦起来,叫喊着道:“杀人了!”
在有意放水下,这群官员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了,手脚并用的逃离,一时间二楼混乱不堪,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活命最重要。
袁宏道早在就想好了退路,把利刃甩出去之后接下来只需要逃脱就好,这样就能彻底的坐实了林若甫的罪行,但是当他转身逃亡让‘小二’开的窗户时,发现窗不知何时关上了。
袁宏道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狂奔,究竟是哪个二货缺德的顺手把窗给关了?
但更缺德是,这群从包厢里逃出来的面孔有些熟悉,本来人多嘈杂受到惊吓一时间各自都在跑路,拥挤中人挤人发生踩踏事故,最重要的是把袁宏道跳窗和下楼的出路全都堵死。
“让开!让开!”袁宏道心里mmp但用尽全身吃奶的劲把人扒拉开。
飞身上二楼的鉴查院侍卫见到这混乱嘈杂的一幕,头都要炸了,都是人头根本就看不清楚袁宏道,但早早就在这潜伏的他们,本意就是让这一趟浑水更加混乱的,所以果断地出手与鉴查院交手。
还不忘高声对着逃命的袁宏道扯呼道:“袁先生,别怕,我等受命林相保护你!”
袁宏道:Σ(っ°Д°;)っ好熟悉的操作啊?
逃亡的官员听到都惊呆了,脚步由不得停下来,然后就这么的被人轻轻从身后一推,刚好撞进来不及收刀的鉴查院侍卫手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鉴查院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