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酒后胡言
作者:贤愚先生   幸得闻松最新章节     
    小地方的好处就在,容易寻人。
    连丰镇上的大夫不超过十位,阿茶便打算在这十位大夫中碰碰运气。
    她想,既然是急病,就不可能往外去求远水救近火,若县志记载不错,去给质子看病的大夫就在连丰。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第一日,无果。
    晏安那边,却有了一些收获。
    连丰的雪,下了两日。
    洋洋洒洒的雪给走在雪地里的人都披上一了层纯白的外衣。
    阿茶走在雪中,没有用内力催化雪花,而是任由它们洒在肩头,隐于人群之中。
    走进客栈之时,大厅之中只有晏安和掌柜两人,正在闲聊一些见闻。
    “哎,你可别瞧不起我。我虽然在这个小地方做掌柜,见识可不比你们这些大地方来的人少。”
    客栈里没什么客人,掌柜跟晏安投缘,也就开始谈天说地来。
    晏安饶有兴味地“哦”了一声,目光看向阿茶。
    阿茶冲着她摇头,晏安会意,将目光重新放在掌柜身上。
    阿茶见状,也就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
    “以前我们大祁有一个从北漠来的质子,你知道吧?”
    阿茶心中一动。
    晏安亦然,她不露声色,“对,这个我知道。”
    “我见过他。”
    掌柜扬起下巴,自傲又得意。
    晏安佯装不信,“这怎么可能?掌柜的莫要看我年轻,就瞎说大话哄骗后辈。”
    掌柜白了她一眼,“我骗你作甚?我是见过他,在他死之前。”
    晏安挑眉,“真的?”
    掌柜见她有些相信了,喜笑颜开,“当然是真的!”
    “那……说来听听。”
    掌柜的看了一眼女扮男装的阿茶,然后问晏安,“这个小哥能听?”
    晏安点头,“怎么?还是机密?”
    “那是当然!”
    晏安故作严肃地道:“他是我心腹,能听。”
    听此,掌柜才开始绘声绘色地说着。
    在掌柜声情并茂的讲述中,晏安和阿茶被带进了质子夜宿于连丰的夜晚。
    质子初来乍到,当年的县令为了迎接他,特地请还是厨子的掌柜前往县衙府掌厨,大摆宴席。
    酒过三巡,酒意上涌,质子脸颊通红,召来了掌厨,大力赏赐。
    客栈掌柜也就在这时,见到了公子森。
    接了赏赐之后,掌柜退下,却是悄悄打个倒转,偷摸摸地躲在了门外,欲听一些轶事。
    这些人可是他这个小地方的客栈掌柜一辈子都难以接触的达官显贵,好奇之心胜过了一切。
    那时,所有人都在大堂伺候,因此,无人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他。
    掌柜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正好听到醉醺醺的质子高声道:“我在你们大祁,没有朋友!”
    公子森在大祁待了许久,即便是在醉酒之时,口音也很地道,丝毫没有异国味儿。
    这时,在质子身侧坐着的一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想要阻止他的酒后乱语,便道:“公子喝多了,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公子森却根本不听,接着道:“哦,不,有一个朋友!他叫南绍儒!是我的好朋友!他可是南家人!南家你们知道吧?就是你们大祁的那个南家!很有名的南家!”
    武将见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站起身,将这位质子打晕,扛起来,向县令告辞。
    ……
    “我看他们往外走,心里一慌,便飞快地跑走了。”
    掌柜的说起来,实在是赧然。
    他说完,晏安哈哈一笑,“您倒是实诚。”
    掌柜的脸又红了些,“我确实是见过他的,你们爱信不信。”
    “主要是您记得太清楚了,连那朋友的名字都记得住,叫……南……南什么?”
    “南绍儒。”
    掌柜重复了一遍。
    “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掌柜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第一次见显贵,当然要把握住机会,那天之后,我就问了一个走遍大祁的行脚商人,就确定了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是南家人,就叫南绍儒,所以就记着了呗。”
    掌柜说到此,晏安沉默着,阿茶却开始接话,“您说您……在质子死之前见过?那岂不是……”
    阿茶故作惊讶。
    掌柜地点头,“是啊……他那夜就突然疾病……药石无灵了。”
    “啊……这……”阿茶故意道:“该不会是你……”
    阿茶欲言又止,掌柜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一拍桌子,“你胡说八道!”
    晏安故意瞪了一眼阿茶,阿茶配合着乖乖闭嘴,晏安支支吾吾地道:“掌柜的不要心急,我这心腹其实也不是瞎说,这普通人……听了这故事……难免不会怀疑您……做了些手脚……您看,您又是掌厨……”
    掌柜来了气,“我掌厨又怎么样?我还说是那端菜盘的呢!”
    晏安听了,连连点头,“是有这个可能。说起来,您可真是命大,那县令没有让您背黑锅。”
    掌柜听晏安说起县令,气消了一半,感慨道:“确实啊……我当时……哎,也是提心吊胆,咱们这的许多人,也是这么猜的,竟然怀疑是我下毒!真是离谱!”
    掌柜叹了口气,“当时的童县令真的是好呀,在之后,还专门写了布告,说是得急病去的,大夫也无力回天,倒真是洗刷了我的冤屈。”
    “哦?可知是哪位大夫?”
    晏安抓住机会问。
    掌柜摇了摇头,“这我真不知。传闻都说……死相可怕,我想啊,这大夫也是怕了……到底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这难免……你懂的。大夫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太正常了。”
    晏安听他不知,稍微失望,但掩饰得极好,“说得也是。”
    之后,晏安又夸了这县令几句,“这县令确实清廉,黑白分明,这样的县令,应该能高升吧?”
    掌柜道:“不错。是高升了,他现在是潜州知府。”
    晏安惊讶地道:“童学勤?”
    掌柜见她惊讶,也惊讶,“怎么?你认识?”
    晏安一愣,而后道:“哪里轮到我认识?我只是听说这人是当今丞相的门生……这一时间,有些诧异罢了……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是啊。”掌柜连连附和。
    而阿茶则在一旁微微皱眉。
    又寒暄了一番后,晏安和阿茶回了房间。
    “周密说公子森是个好酒,酒后嘴巴又没有把门的人,果然如此。”
    关上了房门,晏安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评价。
    阿茶隐约觉得不对劲,晏安像是还知道些什么,话虽然嘲讽,语气却有一种“原来是这样”、“难怪”之意。
    阿茶觉得奇怪,试图探索,于是明知故问:“您是故意和掌柜搭话的?”
    “根据公子森的脾气,碰碰运气。”晏安道。
    她本来是猜,公子森好酒,可能会来此处痛饮。
    没想到,是此处的掌柜去了县衙。
    “掌柜话中的信息,和公子森心腹所说的一个信息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