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这一看不要紧。
腿一软,咚地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心些,可摔着了?要不要紧?”
床榻上的男人,声音无比虚弱和沙哑,还带着几分宠溺和担心。
毛手毛脚的。
若没有自己护着。
这个苏清浅,确实是活不了多久……
“锦妃娘娘。您怎么了?”
门外送早膳的禁卫军也有些紧张。
这酒楼的后院,他们做好了布防,理应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可锦妃娘娘迟迟未答应,里面又传出响动之声。
难不成,刺客有通天之能,已经潜了进来?
“陛下醒了!快!叫大夫过来!”
苏清浅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生疼的屁股。
“你醒啦?快躺好,别乱动!大夫马上就过来了。”
“朕没事。浅浅不必担心。”
“没事什么没事!你都不知道昨日情况有多凶险!你养的那些个太医!
平日里吃着俸禄!看你伤重!竟然一个上前救治的都没有!
生怕你在他们手里断气!一不小心牵连了九族!
你知不知道我……”
有多担心。
话到嘴边,苏清浅又咽了回去。
看着苏清浅泪眼婆娑地吐槽着。
君泽真的很想抬手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
昨日屋中什么情形,虽然没看见,但是他都听到了。
昨日竟然无一人敢为自己拔箭,最后居然是面前这个柔柔弱弱,风大一些都能吹跑的女人将自己胸口的箭拔了出来。
这得下多大的决心才行!
这个女人嘴上不说,心底一定十分在乎自己……
“朕都知道。
浅浅,是你救了朕。谢谢你。”
君泽!天之骄子!
一国之君,需要对谁说谢谢吗?
不需要!可他还是虚弱又郑重地开口。
苏清浅:倒也不至于说是自己救了他的命。
自己不过就是快准狠地把箭拔出来了。
“草民、臣拜见陛下。”之前被苏清浅选中的两个大夫。
还有陆淮之先前筛选出来的能力不错的几个太医。
“行了!赶快给陛下检查一下!”苏清浅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急迫地催促。
都这时候了。还行什么礼!
行礼!还让君泽起来跟他们说平身吗!
“是。”
诊脉……
查探伤口……
几个人呼啦啦就将君泽团团围住。
苏清浅心中忐忑,只能在一旁看着。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苏清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
怎么看这么久啊?君泽不是已经醒了吗?应当没什么大碍了吧?
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禀告陛下,娘娘。
陛下洪福齐天,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只是伤口彻底愈合之前,依旧要小心一些。
近几日还需要躺着静养,千万不能碰着伤口。
更不能动怒……
“朕知道了。若无事,你们便下去吧。”
“是……”
太医们纷纷退出去。
昨日的大夫却迟迟不走,君泽并未见过这人。
应当就是昨日情况危急时,苏清浅留下的民间大夫吧。
“你还有事?”君泽即便是如此虚弱,神情和语气依旧十分威严。
这大夫昨日见的是半死不活的皇帝,今日见的可是活的皇帝……
“禀?禀告、陛、陛下。
您、您的伤口需要重、重新换药。
草……”
大夫紧张得说话磕磕巴巴。
“药放着吧,待会本宫替陛下换药。”
苏清浅瞧着大夫说话都不利索,若是让他留着来给君泽换药。
万一一哆嗦,再伤着君泽……
屋里碍眼的人终于都走了,可以好好与苏清浅说说话了。
昨夜苏清浅在自己耳边唠叨了半宿。
以前怎么不知,这女人如此能唠叨,还真是吵……
不过,他喜欢听她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哪怕都是一些埋怨他的话。
也正是因为苏清浅的喋喋不休,给了君泽极大的求生欲望。
否则,君泽可没这么快就能醒过来。
是啊。
若是自己一直昏迷不醒,庆国便乱了。
祖宗的基业可万万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中。
但似乎那个女人,更为重要?
如若自己死了,庆国的江山还会有人继承。
而苏清浅则必死无疑。
所以,自己一定要得挺过来!
一定!
否则这个女人,谁来护着?
“浅浅……”
一声温柔的呼唤。
“怎么了,陛下。哪里不舒服?
伤口还痛吗?我这就去叫太医过来?”苏清浅眼神中有些担心,急忙问道。
“朕没事。朕……”
吁——
苏清浅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陛下,臣妾扶您起来用着膳吧。
臣妾刚刚问了大夫,陛下如今身体虚弱,得多吃一些。
臣妾扶您。”
怕抻着君泽的伤口,苏清浅也不敢贸然将人扶起来。
而是扶着君泽,一点点抬高枕头。
让君泽的上半身逐渐升起。
嗯!角度刚好好。
“啊——”
加了各种珍贵食材的浓稠的汤粥。
已经顺着咽喉,流入腹中。
一口又一口。
苏清浅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喂着,没有半点厌烦。
入口的汤粥,温度适宜。
速度也是不快不慢,刚好好。
君泽不禁感慨,平日里和自己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性子。
居然现在能这样规规矩矩,体贴温柔地照顾自己。
君泽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一碗,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心里暖洋洋的……
君泽靠躺在床榻上,一口一口地享受着投喂。
心中感叹:我的浅浅啊!既温柔又体贴。
遇事临危不乱。
长得又漂亮,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真美!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此时此刻的苏轻浅,若是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她。
那也应该是披头散发?人畜难分?邋遢至极……
忙了一整天。
苏清浅哪有时间给自己梳洗打扮,穿得还是昨日的衣衫……
鼻涕眼泪混着血迹的。
“怎么了?陛下?为什么如此盯着臣妾?”苏清浅喂饭的手没停下来。
可面对君泽灼热的视线,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奇怪。
君泽怎么一直盯着自己?
哪里不舒服?
这粥也不烫啊?
有事?
“浅浅。累坏了吧。
朕吃好了,你也歇歇吧。
这种事,叫下人来就行了。以后不必你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