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敬走进屋里,门口派了人把守,而那些村民依然站在福悦楼楼下并未离去。看着屋子里的众人,再看看他们的手中的合约,胡文敬开口问道:“各位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何县令赶紧上前一步道;“我们来,是与这位小姐谈生意的。”
胡文敬拿过他手中的合约上面写到:凤台县良田一百五十亩,旱田一百亩,共银钱一千三五十两。他在看郑县令的那份合约,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不是亲眼看到这些数字,胡文敬怕是不会相信。
南桑走到胡文敬面前开口道:“这位大人,我们不过是在正儿八经做着买卖,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胡文敬实在是没办法看着南桑说什么狠话,只好将矛头对着郑县令道:“有没有问题还得审了才知道,来人,全部带回去!”
郑县令和其他县令被押了出去,楼下的村民看到人出来想冲上去把他打一顿,但是被胡文敬带来的人拦住了,他站出来道:“各位,朝廷已经得知涟水县之事,放心,本官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你们可以到县衙听审!”
说罢,南桑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前往涟水县县衙,三位县令本来是被押跪在地上,可是胡文敬总不能让三个人跪着又让南桑站着,只好让所有人站着审。
胡文敬坐在公堂上问道:“郑伯庸,本官接到一份状纸,说起勾结山匪强收田契,又将田地以高价租给村民,这事可是事实?”
“胡大人冤枉啊!那些山匪下山抢劫,下官得知此事后就带着衙差前去援救,可那些山匪实在是厉害,他们把田契抢走了,要百两才能赎回,下官哪有这么多钱,只好跟涟水县的富商们求助,他们说村民可以租地,就是价格及贵。”郑县令跪在地上振振有词的说着。
胡文敬眯起眼,冷哼一声问道:“这么说,那些田地本来就是涟水县富商的,与郑大人无关了?”
“正是啊,下官只是按照他们所说的告知村民们,却不想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他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好一脸委屈。
“大人他撒谎!不要信他!”门口有村民大喊,他不顾阻拦冲了进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大人,草民是张家村的张根,我们村原本就好好种着自己田,郑大人身边的张主簿就来跟我们说,为了防止山匪再次下次抢劫就把田契存放在府衙,可过了几日他们就来村子里给了我们每家二十两银子,说是田契被富商强行买走,只能用银子来补贴我们。”
张根看向郑县令眼神中充满杀气道:“我们村四百多口人,百亩良田就这么被强行收走,我们本想用手中的银子买田,可谁知十两银子都买不到一亩旱田,我们只好全村凑钱租田,钱不够每年就要用粮食抵。”
“那你们每年要交多少粮?”胡文敬问。
“七成,每年要交七成,比朝廷还要高好几倍!”张根说着哭了起来,郑县令在一旁没有说话,何县令和周县令四目相望也不敢出声。
“郑大人有什么要说的吗?”胡文敬望向郑县令问道。
他闭闭眼冷静了一会道:“回大人,下官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并不像张根所说的般,且如今,那些田地不在下官手中,已经被这位余小姐买走了。”
南桑看着地上的郑县令白了他一眼,向胡文敬微微行礼道:“大人,我确实是跟几位县令都做了田地的买卖,可是我们还没有签字画押大人就来了。”
郑县令震惊的看向南桑,他本想反驳就看到胡文敬拿来几张纸,“这张是定金单子,但是上面写着良田二百亩,为什么另外一张却是良田九百亩,旱田两百亩?”
“这,这是......”郑县令顿时哑语,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若是说了实话就承认了勾结山匪的事实,若是不承认这两张纸就让他无法翻身,“大人,这些田地是张主簿找来的,下官也不知他去哪找来的这么多田地!”
“好!带张主簿!”随着胡文敬下令,侍卫将人带到堂前,胡文敬开口问道:“张令,郑大人说你们要卖的那一千一百亩田地是出自你手?你一个小小的主簿哪来的那么多田地。”
张令一听顿时直起身,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郑县令,万万没想到这老小子居然想陷害他,“大人,小人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啊!这些都是县令大跟那个山匪马大,他们串通起来做的,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替他们跑跑腿传传信。”
“张令,你胡说什么?是你自己跟马大勾结,看着手中的田契太多害怕露馅才找我帮忙的。”郑县令咬牙切齿的道,他的眼神狠巴巴的盯着张令。
胡文敬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你说张令在胡说,那你可有什么人证物证?”郑县令一时间哑语,他什么都没有,胡文敬冷哼一声,“你没有,那本官给你看看新的人证物证。”
随着传唤声响起,顾延修将一个戴着头罩的人带了来,所有人都好奇的想知道是谁,当顾延修摘下头罩时,在场的村民们都激动起来,郑县令也睁大了双眼。
“大人,这就是那个山匪头子马大,我们还在他的山头找到了银票和一些书信。”顾延修将那些银票和书信递给胡文敬。
“郑大人要不要看一看,或者和马大对对口供?”
郑县令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原本想着张令没有证据,那么他就可以将这些事情都推到那些山匪身上,现在连马大也被抓了,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胡文敬看向一旁站着的何县令与周县令开口道:“二位呢?也是跟这个余小姐做生意的吗?”
两人赶紧跪在地上,周县令开口道:“我们县没有那么多田地,要卖的这些都是村子里没有子女的老人们要求卖的,请大人明查!”
“回大人,我们县人口不多,所卖的田地也只有百来亩,下官是想着那地荒着也是浪费,索性就卖给余小姐。”何县令也跟着开口道。
“好,本官会派人跟你们去核实情况,那现在我们谈谈另一件事。”看着南桑还在这里,胡文敬就命人将南桑带了下去,实际上就是带到后堂听审。
不多会,有人就提着一篮子东西上来,上面盖着白布,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当白布掀开时众人都傻眼了,居然是一篮子的银子,不,准确来说是银。在郑县令的身后还跪了四五个人,他们就是那矿洞的监工。
郑县令一回头就被这些监工吓了一跳,他们居然被一锅端了,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一般。他正想着,胡文敬就开口问道:“各位县令看看,后面这些人你们可认识?”
其他两位县令回过头看看了又摇摇头,只有郑县令不敢回头看,胡文敬眼神狠狠盯着郑县令道:“郑县令不看看嘛?万一有你认识的呢?”
“下官,并不认识他们。”
都到了这一刻了,他居然还不承认,胡文敬拿出一沓口供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所有人将头埋了下去,“朝堂明令禁止不准私自开矿,可有些人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违抗朝廷!郑大人,你可知私自开矿采矿是何等罪过?”
“大人,此事与下官并无干系啊,请大人明查!”
“到了此时此刻你还在喊冤?银矿出现在涟水村你为何不上报?你说与你无关,那这次证词为何都指向你!”胡文敬生气的将证词扔到郑县令的面前。
郑县令看到供词时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每一张都出现了他的名字,他想把这些都推给知府,还没等他开口又看到荆州知府四个字,
无奈他只能开口道:“回大人,当时发现银矿时下官就已经报给了知府大人,谁知知府大人并没有将此事上报朝廷,后来他找到下官,说只要将银矿炼化成银子与朝廷下发的银子混在一起放入钱庄,把我们私铸的银子给那些取钱的人,这样来回倒手,到我们手里就变成干干净净的银子。”
见胡文敬没有说话,他又开口道:“这一切都是知府大人要下官这么做的,就连回收百姓田地的事知府大人也是从中拿了回扣,请大人饶命啊!”
胡文敬手撑着额头,一个小小荆州府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当初自己到这里来时,还觉得这些地方官们做的不错,他现在真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他连判断都懒得下看了看一旁的顾延修。
顾延修从袖中拿出一卷黄色的东西,他一摊开堂下跪着的人都傻眼了,居然是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荆州府涟水县县令郑伯庸,勾结山匪强收百姓田契,残害百姓,罪不可恕,判斩立决!抄没家产,家眷西北流放三千里!无赦不得回!荆州知府吴则海,贪赃枉法,私自开矿,欺上瞒下,三日后斩立决!”
读完圣旨的那一刻,郑伯庸倒了下去,村民们却是欢呼起来,在后殿的南桑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就是喜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