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啊,过来,到奶奶这来。”
马秀英亲切地招了招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是。”
张妍落落大方地走到马秀英的身旁:“孙媳见过奶奶。”
“好好好。”
这一声“奶奶”可谓是喊到了马秀英的心坎里,她看着张妍,越看越满意。
于是解下随身携带的平安符,放到了张妍的手里,笑盈盈地说:
“奶奶死得早,没能参加你和高炽的大婚。这平安符啊,是奶奶亲手织的。今天我把它送给你,就当是你和高炽的改口费和见面礼了。”
平安符的用料很普通,但是做工却很精致,针脚细密。
尤其是那“平平安安”四个字,娟秀而灵动。
张妍的眼眸顿时一亮:
稳了!
这把稳了!
来自皇祖母的平安符,意味着什么?
放在永乐朝,这就是丹书铁券、免死金牌!
“孙媳谢谢奶奶。”
张妍立刻双膝跪地,身后的朱高炽也紧跟着跪下,嘴角的笑容比ak都难压。
稳了啊!
这东宫太子的位置,算是彻底稳下来了。
本太子祭出皇祖母亲赐的平安符,看你汉王拿什么跟我斗。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洪武朝了。”
马秀英抬起手,召唤出时空虫洞。
临走之前,特意看了徐妙云一眼,笑着说道:“妙云啊,你把小十七他们这些藩王啊、子孙啊,全都叫到金陵来,人越多越好,越热闹越好。等到正统朝的危机解决了,我会带着重八,徐达他们一起来永乐朝做客。”
“是。”
徐妙云心中大喜,脸上神色却依然不变,恭敬地说道:“儿臣恭送母后。”
“孙儿\/孙媳恭送皇祖母。”
……
……
送走了马皇后,徐妙云、朱高炽、张妍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三人都是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马皇后最后那番话里隐藏的深意。
他们一家子,算是获得了马皇后的认可。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朱元璋日后不承认朱棣的皇位,他们这一家子也能把命保下来。
朱高炽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笑着说道:“这下子,咱爹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是啊。”
徐妙云点点头,看着朱高炽脖子上的伤口,柳眉微蹙:“高炽,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娘,您就放心吧,儿子皮糙肉厚。”
朱高炽嘿嘿一笑,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
“没事就好。”
徐妙云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轻轻一叹,道:“老大啊,不要怪你爹。这些年,他也过得不容易。”
“娘,您这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有啥怪不怪的。”
朱高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如果不是那些年,咱爹装疯卖傻,骗过了建文,我们全家早就见太祖爷去了。”
“爹,是大明的反贼,也是儿心中的英雄。”
“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听了朱高炽的话,徐妙云的心中五味杂陈,眼睛瞬间湿润。
她缓缓走进寝殿,然后端着皇后册宝走了出来,交给张妍,道:“小张,正统朝那边大战将起,我需要去盯着。永乐朝的后宫,暂时就交给你打理了。”
“儿臣不敢。”
“你是太子妃,未来的大明皇后,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打理的。拿着,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是。”
看着张妍手中的皇后册宝,朱高炽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娘啊,儿臣有办法了。您在这等着,儿臣去去就回。”
朱高炽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方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一时间,张妍和徐妙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木盒之上。
“盒子里是什么?”
朱高炽笑了笑,缓缓打开,只见一枚做工精美、温润柔滑的镶金美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
徐妙云眼眸微凝,有些惊疑不定地说:“元廷的传国玉玺?”
“正是!”
朱高炽用力点了点头。
洪武二十一年,时任永昌侯蓝玉率领二十万大军,在捕鱼儿海彻底击溃了北元王廷的主力,缴获了元廷的传国玉玺。
后来,这枚玉玺被朱元璋收藏在了皇宫之中。
“儿子认为,正统一朝对付草原部落的策略,应当是分而化之、远交近攻、以夷制夷、逐个击破。”
朱高炽平复了一下呼吸,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枚传国玉玺,就是分化草原部落的关键。”
“哦?”
徐妙云两眼一亮:“你的意思是,将这枚传国玉玺,还给鞑靼部?”
“正是。”
朱高炽说道:“正统朝时期,瓦剌太师也先,虽然有能力统一草原各部,但他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他的血脉。”
“儿子曾研究过北元的历史。绰罗斯这个姓氏,源于金帐汗国。而金帐汗国的先祖术赤,并非成吉思汗的亲生儿子,因此金帐汗国的子孙,并不是成吉思汗的后裔。”
“因此,也先只能成为太师,不能成为草原可汗。”
“而在草原之上,只有孛儿只斤这个姓氏,才能够称汗。”
朱高炽冷笑着说:“只要鞑靼部拿到了北元王廷的传国玉玺,以他们家族在草原的影响力,必然能够一呼百应。到时候,草原各部的联盟不攻自破!”
徐妙云把玩着北元王廷的玉玺,陷入了沉思之中。
……
……
这一觉,朱棣睡得很踏实,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不再是大明王朝的皇帝,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仁厚的大哥和许多可爱的兄弟姐妹。
每天爬树、掏鸟、捕鱼、捉虾、骑马、放牧……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只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一场幻梦。
是梦,总归要醒的。
朱棣缓缓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黄昏了,温暖柔和的橙红夕阳照进了乾清宫内。
徐妙云披着大氅,正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批阅着正统朝的奏折。
朱棣慵懒地翻了一个身,钻进了徐妙云的怀里,像一个孩子似的紧紧搂着徐妙云。
“你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五个时辰了。饿不饿?我让宫人传膳。”
“我不饿。”
朱棣顿了顿,道:“咱娘呢?”
“回洪武朝了。”
“妙云。”
“嗯?”
“你怕吗?”
“怕什么。”
“我怕父皇会杀了我。”
朱棣眼眸低垂,眼底深处,是外人不易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我是反贼,我抢了侄子的皇位。妙云,爹……爹……不会饶过我的。”
徐妙云微微一愣,旋即紧紧握住朱棣的手,轻抚着朱棣慌乱的面庞,柔声道:
“不要怕,朱棣。”
“如果父皇真的要你死,那我陪你一起,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