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消息,兰顿公学好一阵混乱。
但谣言的中心却一直未现身。
原本该由席部长负责的校园祭有条不紊进行,但参加的人里面大半都已经心不在焉。
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是不是代表……他们也可以对那个人出手?
广场上各大摊位热火朝天,卖甜点、卖奢侈品、卖古董什么都有。
所谓的义卖听起来是小型过家家,实际上也是少爷们的过家家,难得不用遵循那些古板的规则和该死的礼仪规矩,他们在这天好好释放了天性。
有模有样的拍卖会一次次落锤。
“五十万一次。”
“五十万两次哈,没人加价了?这个模型可是我专门让人高价收的。”
“这么喜欢,那你拿出来拍卖干嘛?”
“没品,我单方面宣布流拍,我要自己留着。”
“你有病啊!坏规矩的。”
“我的拍卖会我就是规矩哈,现在下一件,我闲置的限量版跑车,打12折,一千万起拍。”
“你个死东西还反向打折?”
说完就有人举牌,表示加五十万。
“哈哈哈还是有人识货的哈。”
……
除了那些只有场地专业其他都很随意的拍卖,就连看似接地气的小吃摊也全是高级食材,被少爷们暴殄天物地一顿乱做,定价也随便,就是在乱来。
“这个波龙吗?就定个一千块吧,本少爷亲自做,人工费八千,算你一万。”
“你去抢算了!”
说话的人狠捶对方肩膀一拳,但还是刷卡付了,心思完全没在小摊上。
“说起来……学长不是席家少家主的话,我也有机会了,是吧?”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烧烤少爷一边手忙脚乱抓波龙,一边劝他们。
“谨言慎行,会长辟过谣了,那传言就算是真的也要变成假的。”
“闻颂也是,警告大家别起心思,你说,他是不是……”
“谁知道呢?”
“好多人都疯了,想对学长出手,很可怕哦,像是野兽一样。”
“少来,你得了什么消息对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安分。”
烧烤少爷面无表情,突然笑了笑,大发慈悲说出真相:“我看见了,有人死了。”
他手起刀落,刺进波龙壳。
同步的画面在暗室中上演。
噗嗤。
银白色的刀刃毫不犹豫刺入某人的胸膛,深玫瑰色的制服被心脏的血液迅速染红。
刀刃被拔出。
属于人类的鲜血喷溅在童少川那张冷彻的脸上,刀身映照兴致缺缺的眉眼。
即使是杀人,他都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波动,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提不起劲来。
但是,却让听者胆寒。
“我警告过的吧,别对你们席学长出手,怎么总这样,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这样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轻轻一推,那个人就睁着眼睛倒下。
身旁有人递来烟送到他唇边,他叼着烟看对方颤颤巍巍为他点烟,火苗在他平静的眸中跃动。
“别点了。”
“少、少川哥……”
那人拿着打火机的手抖到不行,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惹怒了他。
“席学长好像不喜欢人抽烟,对吧?”他若有所思。
“对,对的。”
“那就不抽了。”
童少川往后退了一步坐回自己的座椅上,接过手帕缓慢擦拭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他身后,穿着女仆装的季染手指微抖。
这不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但却是第一次面对童少川这样长着乖巧脸蛋却杀人不眨眼的反差反派。
他太可怕了,可怕在于他的情绪变化速度太快,上一秒笑着和你说话,下一秒就能掏出刀捅入你的心脏。
毫无预兆,这种未知最可怕。
“季染。”
一下被cue到,她心脏一紧,即使被嘲笑都没还嘴之心,就连收集系统都有点不敢说话。
“谁让你传的传言?”
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刀刃飞过来的破空声,她被吓得偏头,那柄小刀就这样死死钉在了她身后的木柜上。
她一下腿软跪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快就删了,但是有人保存了一直在转发。”
童少川没理她的回答,自顾自低声说话:
“太久没动手了,准头有点差。”
他勾勾手,就有跟班把那小刀拔下来重新送回他手上。
只有季染知道,刚刚他是真的想杀她!
如果不是女主光环,她肯定死了!这个疯子!这个疯子!
后怕让她冷汗浸透后背。
“开个玩笑,趁我心情好,赶紧滚。”
他又开始笑了,如果脸上没那些血迹的话,或许还真的会让人被那好看的脸迷惑。
犹记得刚刚见面的时候,他故意伪装低调,甚至会让人以为他普普通通。
当他彻底不装了之后,即使什么都不做,看过来的眼神都会让人颤栗。
她要有多天真,才会把他当做随便的一个npc。
季染踉跄着跑开,在回到精心搭建的甜品咖啡厅,闻到香甜的味道之后,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季染?”
“那是季染?”
有人指着细腰白腿的她朝其他将自己塞进女仆装里的一米八少爷嘲笑:
“哈哈哈哈哈死伪娘,你看看人家。”
“滚啊!闭嘴!”
毫无疑问,好多人看季染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之前被迫追捧她的不屑,而是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这个季染……简直就和女生没什么两样了。
在其余人的衬托之下,她的模样更显得漂亮出挑,男人堆里出了个这么像女孩的女仆,引起骚动意料之中。
来这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季染如同蝴蝶一样在一桌又一桌穿梭。
人一多也就鱼龙混杂起来,不是所有人都家教良好,更何况这所公学里多的是因为家世而肆意妄为的少爷。
一些下流眼神也出现,她感觉到了,却在看着外面。
一不留神,她被抓住了手腕站立不稳倒向其中一个男生怀里。
“喂喂喂,你干嘛拉人家的小手。”
“你看上啦?”
“男的你也下得去口。”
“像女的不就行了。”
看戏的调笑此起彼伏,寸头的男生痞气笑着,没松手,就爱看人在自己怀里挣扎。
“放开我!”
季染表现得极为激烈且嫌弃,试图激怒对方。
她也的确成功了。
“给脸不要脸啊你,暴发户的儿子,就这么喜欢当女的?”
“看你有几分姿色才碰碰你,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
他拉着她的手就想把她带走。
这边骚动越来越大,而童少川就站在二楼上看着,嘴里没有烟叼,只能咬着玻璃可乐瓶口的吸管。
他平静的眼神在下面逡巡。
季染在找席予清,他也在找席予清。
那天居高临下笑得很好看、轻蔑地朝他比了中指的“席予清”。
然后,童少川的眼神在某处停住,乍然被点亮。
时间在那瞬间被慢放,简直就像是魔性十足的现场,一开始平淡而正常的校园场景,热火朝天的摊位和学生们看热闹的脸逐渐被其他表情取代。
有人呢喃着:
“学长……?”
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掌将寸头男生的手捏紧,让他立刻就发出了痛呼,放开了怀里禁锢的季染。
仰慕的视线、觊觎的视线、逐渐升起野心的视线,集中在那个久未出现的人身上。
而季染也在被救下的瞬间感到了如芒在背的嫉恨、杀意。
浓郁至极,几乎要把她吞噬,来自身边那些人,也来自……
她转头,人群之中,她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高挑身影。
前一秒她还在想着被他救下之后该怎样接近,现在,和那双看待死人一样的眼眸对视,她仿佛被扼住喉咙。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
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