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的瞳孔骤然放大,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试图稳住自己的重心。
但下一秒,那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在他身上,整个身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
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掀翻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实验室的金属墙壁上!
“嘭!”
夏洛克的背部与墙壁剧烈地撞击在一起,仿佛一根钢筋狠狠地插进了他的五脏六腑,若不是风衣起了缓冲,胸腔内的器官都似乎要被撞碎了。
他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地摔落在地,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他的视野一片模糊,只觉得喉咙深处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但他强行将那口血咽了回去,死死地压制住。
“该死!”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勉强撑起半个身子。
胸口剧烈起伏着,耳中嗡鸣不止,浓烟与尘土混杂着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本能地抬起胳膊,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口鼻,同时迅速将身体蜷缩起来,躲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中。
在浓烟中,夏洛克的目光艰难地搜寻着周围的环境。
“呃……”不远处传来韩和低沉而痛苦的闷哼声。
夏洛克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艰难地转过头去。烟尘逐渐散去,他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浮现出了韩和的身影——
韩和在爆炸的瞬间本能地向后翻滚,尽力避开了正面的冲击力,但仍然被爆炸的余波掀翻在地。
他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数米,最终狼狈地停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嘶——”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刚刚撑起半个身子,又因剧烈的疼痛而摔倒在地。
头顶的天花板碎片如雨点般落下,几块尖锐的碎石砸在他身上,甚至有几片碎片直接嵌入了他的面部。
“该死……”韩和的声音因疼痛而变得微弱,但他还是顽强地抬起头,双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仇恨。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眉骨滴落,染红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对前方的判断。
他颤抖着手伸向自己脸上的伤口。几片锋利的碎石深深地嵌入皮肉中,其中最大的一块几乎贯穿了他的左颊,鲜血从创口中汩汩流出。
他的面庞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抽搐,但更可怕的是,脸上的皮肤因为这些伤口而显得更加扭曲、丑陋。
“咔嚓——”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碎裂声,他的面庞裂开了一条深深的裂缝,紧接着,无数细小的裂纹迅速在表面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扩散。
碎片开始一片片脱落,露出底下那张鲜为人知的真实面孔。
夏洛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韩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那张被隐藏在伪装之下的“真面目”。
韩和脸上遍布着无数交错的疤痕和凹陷的溃疡痕迹。
那些伤口的形状、深度各不相同,有些像是被尖锐的器具切割而成,有些则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残留痕迹。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右脸颊的一道深深的创口——伤口从太阳穴处一直延伸到下巴,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肌肉和隐约可见的骨骼。
夏洛克的目光没有丝毫移开,他的眼神中没有怜悯,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漠然。
但就在这时——
“砰——”
墙壁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剧烈的冲击力再次震颤整个实验室。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白色烟雾,夹杂着破碎的金属和石屑,如同洪水般涌入房间。
夏洛克和韩和几乎同时下意识地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试图挡住那突然袭来的冲击波。
“咳咳——”
夏洛克被烟雾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但很快,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呼吸,将一切不适感生生压下。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片烟雾弥漫的区域,耳边轰鸣的爆炸声与尖锐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让他的神经高度紧绷。
在烟雾的另一端,一个人影正缓缓浮现。
他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得仿佛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剑。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衫洁白如雪,衣料紧贴着他瘦削而挺拔的身躯,将那股优雅却冷漠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黑色领结连一点褶皱都没有。这样的装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弥漫着血腥气息与死亡的场所,而更像是出现在某个上流社会的舞会或晚宴中。
然而,正是这样一种优雅的姿态,却在这种生死交错的情境中显得格外诡异与不协调。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身得体西装的胸前,别着一枚奇异花纹的金色徽章。
他抬起头,那张面具也随之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极为光滑的陶瓷面具,表面光洁得近乎可以反射出周围的一切。
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诡异而僵硬的笑容——线条如刀锋般凌厉,嘴角弧度上扬,仿佛正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狂喜。
黑暗中,那笑容的冷淡光芒反射在弥漫的烟雾中,显得无比刺眼。
夏洛克的心跳加快了几分。这人不就是殡葬组组长豺拉马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爆炸声所带来的震撼如同一道涟漪,迅速蔓延开来,扩散到了整个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被催眠瓦斯迷昏的医生、护士以及病人们,纷纷在爆炸的冲击下逐渐苏醒。
许多人在一片迷茫中睁开双眼,还未从意识的混沌中完全清醒过来,却立刻被那剧烈的爆炸声和摇晃的墙壁震得惊慌失措。
起初,他们还茫然地互相看着对方,显然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但仅仅片刻后,恐惧便以一种无法遏制的速度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地震了!快跑!”
“发生什么事了?谁来告诉我——”
“快出去!所有人快出去!”
病人、护士和医生们面色苍白,疯狂地从各个房间冲了出来。
有人仅穿着病号服,有人还插着输液管,几乎连鞋都顾不上穿,只能拖着破旧的拖鞋或光着脚在冰冷的地面上奔跑。
人群推搡着、喊叫着,尖叫与哭泣声在长廊中不断回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与慌乱,他们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必须逃离!
走廊里充满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有人因为慌乱而撞翻了医疗设备,金属推车和药剂瓶散落一地,碎裂的玻璃碴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
医护人员试图安抚病人,但他们的声音却在这片混乱中显得微不足道。
每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理智,只想着逃命,而他们恐惧的表情在摇晃的灯光中显得无比扭曲。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数十个人挤在狭窄的走廊中,像是被逼入死角的野兽般拼命地向出口涌去。
有人被人群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便被后面慌不择路的人群无情地踩过,发出痛苦的哀嚎。
“别推我!我要出去!”
“让我过去,求求你们……”
“妈妈——!”
慌乱中,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绝望的情绪如同蔓延的烈火,将原本井然有序的医院瞬间烧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病房内的白色床单被掀翻,床头柜倒在地上,病历表和文件散落在地板上,被慌乱的脚步碾过,最终淹没在无尽的尘土与瓦砾中。
楼梯间、走廊、通道口都挤满了人。
狭窄的空间里,病人、医生、护士们像洪流般不断向外涌动,仿佛整个医院都在向外喷发。
有人拼命地试图挤出那扇狭小的安全门,却被后面推搡的力量狠狠地压在门框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而就在这片混乱中,流岚——这个与混乱格格不入的身影,却像个迷失方向的幽灵般在医院的二楼游荡。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抹无奈与焦躁。
“见鬼,又走错了。”流岚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站在一扇关闭的病房门前,双眉紧锁。他的目光在走廊上飞快地扫视着,试图找到正确的方向。
然而,事实证明,对方向感近乎为零的他来说,这样的尝试无疑是徒劳的。
医院的每一条走廊在他的眼中都显得如此相似——同样的白色墙壁、同样的灰色地板、同样的指示牌和标识。
“这到底是哪里?”流岚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看了看四周,终于彻底放弃了。
“看来,又迷路了。”
他无奈地自言自语,耳边是愈发嘈杂的脚步声和尖叫声,那些惊慌失措的病人、医护人员正在四散逃离,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身影。
走廊尽头的火警警报器闪烁着猩红的灯光,“滴——滴——”的警报声刺耳而急促。
流岚茫然地环顾着四周,耳边充斥着尖叫和呼喊声,但他却像是完全置身事外。
“往这边走吗?还是往那边?” 他拿着地图比对着,眉头紧皱。
突然,一道光芒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射进来。流岚下意识地转过头,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向外面——
医院外部的场景更加混乱。
大雨滂沱,雨滴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将外面的景象模糊成一片水雾。雨水混杂着尘土和碎屑,像是一场末日般的倾盆暴雨,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外面的急救通道上已经挤满了慌不择路的病人和医护人员。
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推着轮椅,手忙脚乱地将不能行走的病人往外推,而躺在轮椅上的病人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急救车的警笛声响彻云霄,刺耳的鸣笛声在这片混乱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红色、蓝色的警灯闪烁不止,透过雨幕映射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光影。
地面上的积水泛着冷冷的光泽,雨水混杂着泥土与碎片,将整个医院前的广场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
流岚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比那些在雨中慌乱奔跑的人好不到哪里去。
他回过头,看了看眼前依旧显得空荡荡的二楼走廊,终于长叹一声。
“算了。”流岚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揉成一团,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或许,我该直接跳下去。”他自言自语地瞥了一眼窗外。
一片混乱的景象正无声地蔓延开来。人群蜂拥而出,踩踏、摔倒、哭喊,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失控的闹剧。而混乱的源头正是那突如其来的爆炸与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