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通昨晚被送进了医院,他的手下不得已给管迁打了电话,让管迁作为家属去刑侦局协助调查。
管迁应下了,花了将近两个半小时吃好了早餐,晃晃悠悠出了门,结果在刑侦局门口碰上了宋以惗,又一起吃上了饭。
圣开对此很是无奈。
一阵铃声打破了短暂的安静,蒸汽缭绕在头顶逐渐消散。
管迁接下来电,手机里面传来刺耳的咆哮声和怒骂声,是管通的,他醒来了。
“十三少,您赶紧来医院一趟吧。”管通的人几近哀求,“大少刚醒,已经打伤两名医生三个护士了,我们控制不住。”
病房从管通醒来就乱作一团,医生护士落荒而逃,不敢靠近。
管通现在就是一只疯狗,张牙舞爪地攻击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哦。”管迁淡淡回应了一下,低垂着眼眸,继续吃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毫不担心。
管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和管通最不对付,难道要他像之前管通拜访他一样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几句吗?
他可做不到。
再说了,管通现在还能打人,那就说明没有什么大问题。
“哐哐!”随后一声巨响,应该是玻璃碎了。
“十三少,求您了,您就过来一趟吧。”手下越来越着急,他们和管通沟通不了,又不敢向管登荣汇报,只能暂时求管迁来摆平这个局面,“医院这边已经派人过来了,大少要是真出了事儿,我们没法儿跟大爷交代。”手下几乎哀求道,跟着管通也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察觉管迁仍旧无动于衷,只能换了话术,“十三少,大少要是再动起手来,这些医生护士就都要遭殃了。”
“看来伤得还不够重!”管迁沉声道。
“啊?”
“我知道了,等着吧。”他十分随意地说着冰冷的话。
管迁吃两口歇半天,就是没有动身的意思。
宋以惗还在慢吞吞嚼着,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好吧,其实她又要了一笼。
圣开等累了,干脆回车上打盹,心里感叹着:这两人真能磨蹭!
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管迁开口嘱咐道:“我已经结了账,吃完先回去,我会去找你。”
宋以惗撑起下巴看向他,算是回答,又目送他的车汇入车流,收回目光,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提高嗓音喊道:“老板,打包。”
好撑啊,实在吃不下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越嚼越慢,难以下咽。
权公馆。
贺韵初的车直接开进了权公馆,权家佣人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迎她下车。
“贺小姐,会长在后院花厅等您。”
贺韵初微笑点头,朝后院走去。
藤蔓架起的花厅下正坐着一位苍发老人,戴着老花镜,翻阅一本厚厚的相册。
“珺姨。”
“哎,小初,你来了。快坐下。”权珺移了移相册,指着正好翻到的那一页给贺韵初看,“这是我跟你妈妈上学时一起拍的,就跟这儿隔了两条胡同。”
照片上两个十八九岁正值大好年华的女大学生笑靥如花。
随后惋惜道:“不过前年,那条胡同被拆了……”一同被拆走的,还有她们曾经美好的回忆。
一连数十页,每页又有四五张照片,都是权珺和贺韵初母亲官珏的合照。再翻开时,是一个陌生男子和小女孩的照片,这两人贺韵初都不认识。
“我们各自结婚后,就没有什么合照了。”权珺感慨道,“你妈妈去国外留学,回来就带了一个小伙子,我一看这还得了,也带了一个小伙子到她面前,于是就有了这张我跟你妈妈、爸爸,还有你姨夫的合影。”她又往后翻了一页,只这一张照片就占据了整个牌面。
贺韵初认出了最左边的贺瑜颂,中间的官珏和权珺,只是最右边深情看着权珺的男子她不认识。这就是她的姨夫了吧,可惜她没有什么印象。
权珺给贺韵初讲着以前的故事,讲她和官珏如何相识相知,讲她们各自的追求和理想,讲她们大半生的心酸和缺憾。
“……她是一个有家国大志的人,留学时遇到了有同样抱负的贺瑜颂,他们舍弃申海的繁华,北上帝京,施展才干,是被口口称颂的才子佳人。可惜啊,他们看透了官场,也厌倦了官场,一气之下搬到了承泽,不再过问政事。”个中缘由也只有官珏和贺瑜颂清楚了。
“你妈妈也因此变得有些冷淡。”官珏心疼,却无能为力,“还好她后来有了你,要不然我都要担心她想不开。”
或许不是想不开,而是想得太开了,才不愿意屈就,玷污了自己,折辱了气节。
“我丧夫又丧女,可能也就只有万会国际能证明我存在过了。”那是她一手创办的产业,耗费了她半生心血,“还有这些照片。”
沉默片刻后,权珺终于从回忆回到现实,眼中夹带着无限落寞,却很快就把这抹情绪藏了起来,调侃道:“人老了就是容易回忆以前的事儿。”
“珺姨,您要是实在无聊的话,我就把您接到承泽吧。”贺韵初劝道,“我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们正好可以说说话。”
她记得官珏和权珺两个人都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空了就通个电话。
“她现在忙着翻译着作,我还是不过去打扰她了。”
“她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
贺韵初不懂,她总觉得权珺是不想离开申海,而自己的母亲好像在承泽等待着什么,蛰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