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唐烛觉得自己的请求有些荒唐,犹豫了下,但还是继续问道:“给我算一下……我儿子……啊,算了……”
仅用三枚铜钱就来判断一个人的生死,好像真的有些荒唐。
唐烛苦笑了一声,道:“算了。”
宋以恻却是信心满满,“师娘,算卦不是迷信,山医命相卜,原理相通,你相信中医,就也应该相信占卜。我卜一卦看看……”
唐烛似乎有些被说服,打量着正低头盯着地上的卦象出神的宋以恻。
她忽然想起了宋以惗,很少听宋以惗提起家里的情况,而宋以恻她更是没有听说过。
但现在看来他被宋以惗养得挺好的。
“奇怪……”宋以恻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好像应该离开的,但……又在卦象里面……感觉像是游离在卦象边缘……嗯,应该是被谁给拉回来了。”
他满腹疑惑。
不对啊,生死簿上寿命应该是到头的,难不成齐天大圣又把阎王爷的生死簿给修改了?
被谁给救了呢?
这人本事绝对通天!
现在不是弄清谁救了卫听筹的时候,只要卫听筹还活着就行。
宋以恻打了个响指,转身看向唐烛,“师娘,算好了,他还活着呢。”
唐烛惊道:“真的?”
随即由忧转喜,喜极而泣。
她是不信算命这套的,可她觉得她现在又是相信的。
“从卦象来看,他身上的伤挺严重的。”宋以恻本来想说他可能已经死了一次,但反正都是过去式了,说了也只会徒增唐烛的担忧和伤心,就模糊地说了一句。
“啊。”唐烛应了一声,好像在叹气,脸色不太好。
她肯定能猜到这个结果,因为寇山刚刚已经说过了,而且说得很详细。
作为一位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敌人折磨,怎么能禁受得住?
“好消息是,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宋以恻道,“而且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真的没事了?”唐烛擦着眼泪,下一波泪水又涌了出来,不知是太悲痛了,还是太高兴了。
“伤都好了一大半了。”宋以恻惭愧道:“就是,我暂时还算不到他在哪儿。”
唐烛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只要他安全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卫听筹了,不止是没有见过,甚至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只怕再次见面时,看见的是一具和卫屹林一样的冷冰冰的尸体。
再或者,连尸体都没有。
哪怕是现在,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想念。
比起死亡,她已经不敢奢求相见,知道卫听筹现在还活着甚至就已经足够了。
“说什么呢?这么大动静。”花臂男端着桶泡面,吸溜着面条走了进来。
宋以恻轮流抛着手中的三枚铜钱,自娱自乐道:“算命呢。给你算一卦?”
“算个屁的命!”花臂男粗鲁地开口,“老子只信自己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不过,你俩的命也握在我手里。”
宋以恻收回抛着玩的铜钱,然后一起往空中抛去,自顾自说道:“你八岁就成了孤儿,十二岁跟了个大哥,十五岁谈了个女朋友,但是……”
刚塞进嘴里一大口泡面的花臂男顿时一愣,没心情嚼,“呸”一声吐回了泡面桶里,着急问道:“但是什么?”
还真让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算准了。
难道他真是个半仙儿?
“但是,”宋以恻玩味道,“她应该看不起你,没两年就把你给甩了。我算的,对不对?”
“对!”花臂男笑道,“然后呢?你刚刚说的,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好吧。”宋以恻低下头,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铜钱,不经意叹了口气,道:“本来我还想说,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呢。”
他是故意说给花臂男听的。
果然,花臂男闻言,立刻蹲在了宋以恻跟前,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真的?我还能遇见她?什么时候?在哪儿?她现在在哪儿?”
别说,这人还是个痴情种。
宋以恻盘坐在地上,双手插着t恤前面的袋鼠兜,“你问题太多了,我不知道回答哪个。”
花臂男命令道:“你马上给我算一卦,算算她现在在哪儿。”
宋以恻双手依旧埋在兜里,没有一点儿要卜卦的意思,摇头道:“应该不行。”
“为什么?”花臂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以恻道:“因为我一天只能占卜三次,今天我都算四次了。不行不行,再算我真就不能长命百岁了。”
花臂男弯腰,把脸凑到宋以恻面前,面色凶狠道:“你耍我啊?”
提起拳头就要揍宋以恻。
宋以恻见状,立马开口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时间!”
花臂男的拳头距离宋以恻的脑袋只剩下零点一毫米。
就是已经擦到了他的头发。
宋以恻抬手推开花臂男的拳头,笑哈哈道:“我告诉你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总行吧?”
“你是不是耍我?”花臂男又提起了拳头威胁着,“难不成你说五十年后见面,老子就他妈等五十年?”
“哎!怎么可能?”宋以恻轻轻按住花臂男的拳头,心想:五十年?你可活不到那个时候。
“要是给不了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直接毙了你!”花臂男直接从背后掏出一把组装过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宋以恻的眉心。
“别别别,”宋以恻抬起双手,假意投降,“你今晚就能见到了,很快,很快的。”
“真的?”花臂男嘴角根本压不住,收起手枪,捂嘴笑出了声。
宋以恻往旁边挪了挪,他怎么觉得这人笑得这么神经?
“要是一会儿真能见到我的小芳,我一定恳求山哥给你留个全尸。”花臂男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抹了两下头发,心花怒放地走了。
“yue!”宋以恻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扭头又扬起阳光的笑容,看向唐烛,认真道:“师娘,我估计他们手里都有枪,贸然闯出去有风险。而且,现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唐烛急忙阻止道:“不要冒险!以惗不在,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师娘,你放心吧,我说过我们不会有事儿的。”宋以恻道,“就是这地方太小了,我施展不开。”
唐烛看着这样的宋以恻忽然有些着急,本来以为宋以恻不把绑匪放在心上是好事,不至于留下什么心里阴影,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宋以恻可能会去和那些绑匪们较量,于是一下子又担心了起来。
“他们人多,不能跟他们硬拼。”她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
宋以恻却道:“他们全上才好,我正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唐烛见宋以恻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嬉皮笑脸的,忍不住给了他胳膊一巴掌,“听话!”
“师娘……”宋以恻揉着一点儿都不疼的胳膊肘,委屈巴巴地开口道,“我能打过他们的。”
唐烛压低声音,不禁喝道:“怎么打?你一个人,他们十几个人,手里又是刀又是枪,上去就没命了。”
“我有绝招啊。”宋以恻把手伸进袋鼠兜里,摸了摸自己的银针包。
一会儿就给他们一人一针,全扎趴下。
“那也不行!”
什么绝招在枪面前,不都无济于事?
“那就只能等我姐来救我们了。”宋以恻的本意是不想麻烦宋以惗的。
要不是他非要出来玩,就不会被绑在这儿用来威胁宋以惗了。
想着,心里便愧疚起来。
唐烛一时拿不定主意。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被绑,那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让宋以惗来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现在,她身边还有宋以恻。
宋以恻绝对不能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