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画面甩开,冷冷道:“既然爹你收了,那就由你处置吧。”
谢铮怒目瞪着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谭小姐送你的,我要如何处置?”
谢万衡的头有些疼,情绪也不免暴躁起来:“爹难不成连话都听不明白了,她送的东西我都不会收的。”
“谭小姐对你情深似海,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谢铮冷哼一声,“你迟早会后悔。”
谢万衡原先还在忍耐着,头却越发疼起来,甚至像是在随着他的每一次心跳炸裂般地疼,他的语气越加不耐:
“爹大可放心,我说过,我与你不同,我一生只爱苍苍一个,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只爱她,绝不后悔。”
不等谢铮说什么,他便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儿子头疼难忍,想安静休息一会,爹请回吧。”
谢铮一口气堵在胸口,本来气得不轻,但看到谢万衡似乎很是痛苦,又忍不住关心。
毕竟他是秦姨娘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也是他最有能力的儿子。
“怎么会头疼,找大夫来看看。”
后半句是对着门外的钟鱼吩咐的,谢万衡讥讽道:“不必兴师动众请大夫,爹走了我便能好了。”
“逆子!”
谢铮走出谢万衡的院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剑穗,把剑穗挂在了谢万衡院子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沈姑娘,我们家二少爷头疼得厉害,一直喊您的名字,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沈未苍在谢万衡的书房里翻找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好玩的,正要离开,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到钟鹰站在门外。
“怎么会突然头疼起来了?”沈未苍不怎么关心,随口问了一句。
她还以为谢万衡在装病争宠,仔细看了看钟鹰的表情好像不是假的。
跟着他去了谢万衡的卧房一看,刚才还缠着自己撒娇要亲的少年此时躺在床榻上,痛苦地闭着眼,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
甚至有细小的汗珠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往下流,像是真的疼得不行了。
修长的手按在太阳穴处,青筋显露出来。
他紧紧咬住嘴唇,却仍有细碎的呻吟声从口中响起。
自从认识了谢万衡,他在自己面前还不曾露出这种脆弱的姿态。
沈未苍歪头欣赏了一会,他这痛苦的模样别有一番美感,让她有种想蹂躏他的冲动。
尤其是他还在可怜巴巴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苍苍......”
“二少爷,沈姑娘来看你了,”钟鹰忙出声道,“沈姑娘听说你头疼着急得很,急忙来看你了。”
他说着,心虚地看了一眼沈未苍。
听到沈未苍的名字,谢万衡反应很大,猛地睁开眼:“苍苍......”
沈未苍在他的床畔坐下,想抬手抚摸他的脸来表现自己的温柔,但他满脸的汗她实在下不去手。
纤长手指又蜷缩回来,装作无意般抚了抚自己落在脸颊上的碎发。
“万衡,我在这里。”
谢万衡在一片耳鸣中听到了心上人温柔关切的声音,睁开眼的瞬间,视线还有些模糊,稍微缓了缓,她的倩影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下意识就想去抓她的手,沈未苍又无意般抬手避开,声音急切地问道:“万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头疼了?”
谢万衡以为自己是头痛得眼花了,强撑着要坐起身:“苍苍,我......”
钟鹰连忙拦着他:“二少爷,您还是好好躺着吧。”
瞎折腾什么呀,沈姑娘能来看二少爷都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坐起来,难不成坐起来还要沈姑娘撑着他。
谢万衡目不转睛看着沈未苍:“苍苍,我想抱抱你。”
眼前的人是他等了那么久才等到的心上人,他对她的爱意更加浓烈,眼中的情意几乎可以流淌出来。
沈未苍扯着被子给他把手心擦了擦,这才握住他的手,柔柔地看着他:“万衡你躺着我要怎么抱呀,你就听钟鹰的话好好休息吧。”
“我已经好多了。”
谢万衡没有说谎,那一阵杂乱庞大的记忆冲击过后,他的头已经不怎么疼了。
但是察觉到苍苍对生病的自己如此温柔,他不由得贪恋起这份柔情,虚弱地握着她的手:
“苍苍要是能抱抱我亲亲我,我就好得更快了。”
沈未苍嫌弃地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汗,摆出不赞同的神色埋怨道:“万衡,你满脑子都想什么呀,生病了还想这些,真是羞人。”
钟鹰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太合适,赶紧退了出去。
谢万衡撒娇:“可是我现在头好难受,苍苍亲亲我,我就能好得快点了。”
沈未苍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突然头疼了,刚才还好好的。”
她看着谢万衡的眼睛,那双原本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眼睛此时变得深沉了不少,越发好奇起来。
短短半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万衡温柔地看着她:“或许是因为昨夜着凉,我今日原本就有些不适。”
那些事他不想让苍苍知道,她如此柔弱,知道了肯定会多想的,忧思伤神,不如不知道。
沈未苍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满脸戒备:“万衡,你这是染了风寒?”
她的小动作引得谢万衡轻笑一声,苍苍怎么那么可爱。
“苍苍放心,我没有染上风寒,”他解释道,“只是可能风邪入体,这才有些头疼,看到你我已经好很多了。”
说着,他不用手撑床便轻松坐起身来,握着沈未苍的手正要说什么,门外响起钟鹰的声音。
“见过益王殿下,见过国师,我家少爷生了病,不便见客,望殿下和国师见谅。”
严启昭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响起:“表兄生病,我自然要多关心他,特意把国师请来为他诊治。”
钟鹰有些疑惑:“殿下是怎么知道我家少爷生病了的?”
檀渊直接抬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将他隔开,推开门走了进去。
钟鹰立刻上前拦着:“国师,我家少爷真的......”
谢万衡冷沉的声音响起:“你先出去吧。”
沈未苍站起身来诧异地看着两人:“益王殿下,檀渊,你们怎么来了?”
隔了那么久总算又见到了心上人,严启昭有些舍不得眨眼睛。
沈未苍穿着雪青色袄裙,领口和袖口都带着一圈白色绒毛,同色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与领口的毛领一同衬得小脸如玉面芙蓉。
明亮的眼睛也在打量着自己,让他的心跳得十分快。
严启昭刚要开口,心头又是激动又是紧张,一阵战栗,复杂的情绪之下他竟有些发不出声音。
檀渊不经意般走到他的前面把他挡住:“苍苍,我是来为谢万衡诊治的。”
他伸出手握住沈未苍的手:
“你的手有些凉,是不是冷了?今日天色不好,估计过一会要下雪了,快回朝云园吧,这里有我。”
谢万衡气得不行,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勾引自己的未婚妻,檀渊以为自己真是男狐狸精了,哪来的自信?!
严启昭握紧拳头,咳了一声:“苍苍,我......”
檀渊始终有意无意地挡着他,严启昭往左边挪,他就漫不经心往左边站,严启昭往右边挪,他就往右边走。
两人今日穿的也有意思,一黑一白,身形也差不多高,沈未苍歪头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严启昭身上的狐裘和衣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