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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塔尔的惊梦预警,北方狼族于灾厄中砥砺前行
在这个梦境中,德雷克塔尔看到了光明。
他站在祖山脚下,热泉的水汽蒸腾,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各种生物安然地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吃草,从雪白的雪兔到高大的角鹿,所有生灵似乎都在享受这一片宁静与祥和。每当德雷克塔尔抬头,目光便不自觉地落在那巍峨的山峰上。每一次,他都会看见祖山的面孔——那是一张古老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面孔,面容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仿佛凝结了无数时光的沉淀。此刻,那张石质的面孔依然保持着严肃而友好的表情,克制与善良并存,给人一种莫名的安慰。
然而,突然间,石雕般的面孔开始扭曲。它的嘴巴张开,仿佛要发出某种声音,却只有无声的呐喊,痛苦与哀怨弥漫在空气中。德雷克塔尔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惊愕地发现,脚下的土地似乎在扭动,黑色的根须像恶魔的触手般迅速蔓延,牢牢地将他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更让人震惊的是,德雷克塔尔看到祖山的眼角竟然滑落出一滴泪水。这不是普通的泪水,而是巨大的血滴,如同烈火一般炙热,沿着石脸缓缓流下,最终汇聚成一条血河。那血河汩汩流淌,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宁静的湖泊染成了翻滚的赤红大锅。
草地上的动物们也不再安宁。刚才还在悠闲吃草的雪兔和角鹿们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它们的身体在痛苦中迅速崩解,化为恶心的灰色灰烬,迅速覆盖了整个温泉,形成一层脏污的沉积。那血河吞噬一切,无情地将所有生灵转化为腐化的灰烬。
这时,德雷克塔尔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刺痛了他的耳膜。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痛苦、愤怒、绝望交织成一股可怕的力量,狠狠地撕裂了他的喉咙。
他低头看着自己棕色的皮肤,瞬间,画面变得模糊而扭曲。他看见自己的血管,穿过肌肉与骨骼,血液流动的轨迹却不再是红色,而是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白色、黄色、橙色的火焰,在他体内肆意蔓延,灼烧着每一寸肌肤。
尖叫愈发剧烈,痛苦在他体内爆发,直到他的视野完全被黑暗吞噬。
“醒来,德雷克塔尔!”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熟悉声音传来,打破了这片无尽的黑暗。那是帕尔卡的声音。
几秒钟过去,德雷克塔尔依然未能理解为何眼前一片黑暗,他下意识地想着,难道是祖山的血泪焚烧了他的眼睛?但随即,他想起了夺走他视力的狼。
他猛地坐起身,四周一片昏沉,心中慌乱,急切地伸手寻找帕尔卡的存在,终于在空中触碰到一个温暖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
“带杜洛坦来,”他喉咙沙哑,低声嘶喊,“快!”
德雷克塔尔一向是智慧与冷静的象征,曾经那冷静如海的气质让他成为族人的依靠。即便他自己也承认,年轻时犯过一些愚蠢的错,最终导致了失去视力的悲剧。但此刻,内心的震动让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眼前的景象依然挥之不去,恐惧与痛苦不断交织,搅动着他内心的深渊。
“德雷克塔尔,是我,杜洛坦。”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响起,杜洛坦抓住他颤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深呼吸,老朋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杜洛坦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焦虑,他紧握着德雷克塔尔的手,尽管知道自己无法完全理解这位祭司的恐惧,却依旧努力想要安抚他。盖雅也跟着赶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闪烁着不安。
德雷克塔尔的言语仿佛如同洪水般一涌而出,似乎这些话在他心中早已盘旋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还未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完全醒来。
“杜洛坦……那血河……”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它从祖山的面孔流下,吞噬了一切……”
杜洛坦愣了一下,眉头紧蹙,那些令他困惑的景象一时难以解读。但就在此刻,一阵冷意刺骨而来,仿佛来自深渊的冰风,直击心头。杜洛坦的心猛地一沉,似乎有什么无法言说的预兆正悄悄逼近……
“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盖雅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疑惑,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德雷克塔尔的身上。
德雷克塔尔默默地摇了摇头,神情依旧紧张,眼中闪烁着难以平息的恐惧。杜洛坦注意到,尽管他努力保持冷静,德雷克塔尔的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像是刚从深渊中爬上来。
“这是警告。”德雷克塔尔的话语低沉且沉重,仿佛每个字都充满了无法忽视的预兆。“至少,这是显而易见的。关于春天的警告!”
“但我们一直认为,突然出现的热湖是个好兆头。”杜洛坦的眉头紧蹙,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困惑和担忧,“从未有过像这样的景象,怎会是警告?”
“如果以前那真的是个好兆头,现在那里只剩下血与灰烬,周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德雷克塔尔语气愈发急切,眼神依然盯着远方,似乎那恐怖的幻象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部落应该离开,趁还不算晚!”
“离开?”盖雅惊愕地望着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们不能离开!冰火脊是我们北方狼族的家!灵魂们赐予了我们石座,祖山一直在保护我们。我们的根深深扎在这里!”
“正是这些根让我在幻象中无法逃脱。”德雷克塔尔冷冷地提醒她,“正是这些根,让我注定无法活着离开。”
听到这句话,杜洛坦的脊背不由得一阵冰凉。他从未真正思考过作为祭司的责任,曾经,他羡慕他们与灵魂的紧密联系,觉得那是一种无比神圣的力量。可是此刻,当他听到德雷克塔尔的这些话时,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与灵魂的联系,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神圣与安宁,反而似乎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命运。
盖雅的目光转向了杜洛坦,眼中带着一丝哀伤与坚定。
“这是我们的家,杜洛坦。”她的声音充满了决绝,“也许德雷克塔尔误解了他的幻象。春天带来的种种变化,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事。难道你要因一个梦境,就放弃我们世代相传的一切?”
德雷克塔尔的眼神变得更加痛苦,声音低沉而沉重:“你让我痛苦,盖雅。可是如果我错了,我会很高兴。可如果我没有错,我们就会陷入无法挽回的灾难。”
杜洛坦的内心翻涌,矛盾在他胸中激烈碰撞。他蹲下身,紧闭双眼,仿佛想要在这一瞬间找寻到一种答案。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内心的那份不安始终没有消散。
他看向身旁的两位长者,他们身上背负着族人的期望,是部落智慧与传统的象征。盖雅,是他信任的母亲,是他生命中的指引,而德雷克塔尔,虽是祭司,却拥有与灵魂沟通的特殊能力。此刻,面对他们之间的分歧,杜洛坦深感责任的沉重。他爱着母亲,但他也深知,德雷克塔尔的预感从未错过。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信念,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痛苦中推向了一个难以逃避的选择。
“母亲,”杜洛坦低声说道,声音中满是挣扎,“去找奥格里姆。提醒他德拉卡画的那张地图,还有德莱尼展示给她的避难所。我们将离开我们的家。如果德雷克塔尔错了,我们会回到这里,只是浪费一些时间。如果他是对的,而我们留下……”,他没能说完,话语中的沉痛已经无法继续。
盖雅的眼中闪过一瞬的痛楚,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然而她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坚定:“你是我的首领,”她顿了顿,仿佛是为了下定决心后的一口气,“我会去做,遵从命令。”
杜洛坦站起身,看向德雷克塔尔。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言语,只有一瞬间的默契和理解。然后,杜洛坦转身离开,命令帕尔卡协助德雷克塔尔与其他祭司准备撤离。
走出祭司的小屋时,他看到盖雅与奥格里姆正与一群北方狼族的成员激烈争论。空气中弥漫着愈发沉重的氛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无法摆脱的紧迫感。
“我们尊重德雷克塔尔,但这也许只是一个梦吧?”格鲁卡格站在人群中,皱眉发问,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一丝轻蔑。
“我们需要时间搬运所有的谷物和咸鱼,”古尔拉克冷静而坚定地说道,“我们必须专注于眼前的事务,不能轻率行动。”
“不。”诺克拉尔的声音突然响起,坚决而充满压力,“首先,我们需要武器。如果我们要迁移,就必须做好自卫的准备。”
四周一时静默,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杜洛坦,他站在那儿,心中的决断愈发清晰。面对即将到来的变故,只有行动才能为部落带来一线生机。
杜洛坦的愤怒如同德雷克塔尔所描述的那条红色河流,炽热而猛烈。每一个步伐都踏得沉重而坚定,仿佛大地都在回应他内心的怒涛。正当他准备发声,斥责那些质疑他的族人时,突然,一声高亢的呼喊打断了他。
“你们的首领下了命令!”德拉卡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响彻开来,掩盖了所有的喧嚣。“自从什么时候起,北方狼族开始抱怨,不再服从,就像咬着彼此的小狼崽?你们不该争吵!即使我缺席了两年,这点我也记得!”
在这瞬间,德拉卡的热情话语犹如温暖的波涛,狠狠地冲击着杜洛坦的胸膛。那份从容与坚定,就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了他体内,让他重新站直了背脊,仿佛找回了失落已久的自信。奥格里姆曾说过,德拉卡是一位杰出的女性,而今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她不仅是一位勇敢的战士,还是北方狼族的灵魂,值得所有人尊敬。甚至,杜洛坦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她。
“我在这里!”杜洛坦突然高声宣布,迈步走出人群,目光炯炯,篝火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庞。他挺胸直立,声音如雷鸣般响亮,“我是杜洛坦,伽拉德之子,杜尔科什之孙。灵魂们接纳了我,你们也应如此。现在,他们向我们最智慧、最有经验的祭司发出了警告,这可能会拯救我们的生命!难道我听到有人质疑我的命令?”
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空气凝滞,仿佛所有人都在衡量这份话语的分量。没人敢出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杜洛坦身上。此时,他与奥格里姆交换了一下眼神,奥格里姆轻轻点了点头,表达着支持。接着,奥格里姆举起拳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战士和猎人,跟我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要准备武器。”
“我去和那些收集谷物和干果的人谈谈。”德拉卡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决断。
“我刚刚生下孩子。”盖雅的声音则充满了母亲的关切,“想要帮助照顾新生儿的,来找我。我们会把他们转移到我的小屋,照看他们,直到其他人……”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悠长而凄惨的嚎叫突如其来,撕裂了夜空的寂静。最初那声音微弱,渐渐增强,又在瞬间消失。杜洛坦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紧绷着神经,四处张望,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难道这就是德雷克塔尔所说的,祖山的痛苦之声?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杜洛坦猛地意识到,这声音并非来自祖山。它更为熟悉,尽管同样充满了不安,那是村里的狼群——它们的嚎叫像洪水般席卷了整个村落,充满了恐惧与慌乱。
片刻之后,杜洛坦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尽管他背对着篝火。那股热浪宛如一道火墙,瞬间席卷了整个夜空。他猛地抬手,想要挡住这突如其来的热浪,转过身去,眼中满是疑惑与困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火灾?
几乎无法忍受的热浪从南方袭来,炙热的气息让杜洛坦几乎无法呼吸。转头间,他眼前的一切仿佛被一层火焰笼罩,山脉的轮廓开始模糊不清,空气也变得粘稠,灼热的风像是从炼狱深处吹来。他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去寻找热源,心中充满了疑问。
突然,他的视线锁定了祖山的最高峰,那里正喷涌出一股液态火焰——那是明亮的红橙色,宛如炽热的熔炉中的液态岩浆,飞溅而起,照亮了山脉的裂缝与悬崖,熔化的岩石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血红色的轨迹。
血之河。
一秒钟后,整个夜空被撕裂。那股强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仿佛大地在轰鸣,连天际的星光也被吞噬殆尽。杜洛坦的耳中充斥着一片混乱与巨响,狼群的嚎叫瞬间被那剧烈的爆炸声淹没,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末日般的恐慌。
燃烧的熔岩块如同雨点般从天而降,燃烧着,发出刺耳的噼啪声,猛烈地撞击着大地。杜洛坦听到四周传来惊恐而痛苦的尖叫声,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肉体气味,炙热的空气灼伤了他的皮肤。
他努力抬头,正准备大声下令时,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强大且镇定,如同洪钟般回荡在空气中。
“空气之灵!听到我们的求助!”德雷克塔尔的声音穿透了轰鸣的爆炸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杜洛坦瞬间转过身,远离那令人窒息的祖山景象。他看到德雷克塔尔和其他祭司们正排成一排,双臂伸展,背部弯曲,举着手杖,目光坚定地朝天。他们在此时此刻,仿佛与天地沟通,呼唤着更为强大的力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压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因祖山的怒火而陷入了混乱,而德雷克塔尔与祭司们的仪式,或许是唯一能带给他们一线希望的力量。
前一夜的宁静已经被来自北方的寒风打破。这股寒风冷如死亡,带着冰冷的湿气,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它瞬间席卷了杜洛坦和其他北方狼族的族人,令人不由自主地颤抖。首领回头望去,他看见那座喷火的山峰正不断流淌着橙色的火血,仿佛它的怒火要吞噬整片大地。灰色的烟雾从仍在喷发的山顶升起,浓烈的热浪和恶臭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被灼烧得变得黏稠而无法呼吸。杜洛坦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湿气,从北方袭来,试图强行压退这股汹涌的火焰,但它依然无法阻止那无尽的炽热。
虽然不规则的岩石仍在四周坠落,但它们的温度已经不再炽热,甚至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尽管如此,杜洛坦知道,灾难的降临已经不可避免。
“水之灵!借给我们你的眼泪!”杜洛坦低声祈求,他知道,空气之灵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飘洒下大朵的雪花,它们犹如天降的白羽,缓缓飘向那座喷火的山峰。雪花瞬间化作冷气,抑制了火焰的蔓延。杜洛坦心中充满了对灵魂的感激——它们团结一心,为了保护北方狼族免受火焰的侵蚀。然而,尽管这些努力为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杜洛坦清楚,这也不过是暂时的喘息罢了。火焰依然肆虐,火血无情地朝着村庄涌来,仿佛吞噬一切的洪流。
已没有时间进行有序的撤离。杜洛坦的双腿挣脱了恐惧的束缚,他迈步向前,眼神坚定,无法忍受的热浪灼烧着他的肺部,但他没有停下脚步。首领的责任和使命让他无所畏惧,哪怕在这恐怖的火海中,他依然要为部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奥格里姆!”他大喊,穿越那因恐惧而生的混乱。“盖雅!德拉卡!”
“我在这里,杜洛坦!”奥格里姆的声音微微颤抖,但这位巨大的战士却毫不犹豫地穿越人群,朝着首领走来。他的步伐稳健,眼中满是决然,“我听从你的命令!”
“找出战士和猎人,尽快集合!让每个人带上狼、武器和所有可以带走的必需品。然后,你们向北出发,去寻找德拉卡告诉我们的避难所。你见过那张地图,你觉得能找到那里吗?”杜洛坦眼神如刀锋般锐利,话语简洁而直接。
“但是……”奥格里姆欲言又止,他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安。
杜洛坦紧紧抓住奥格里姆的手,将他转向那座逐渐吞噬一切的祖山。“火河迅速逼近,我们没有时间等待。祭司们的屏障不能持久。你记得那个避难所吗?”他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是的,我记得。”奥格里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很好。让每人带上一把剑、锤子或长矛。前进!”
奥格里姆没有再犹豫,短暂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穿过混乱的人群,呼喊着召集战士。杜洛坦的视线转向盖雅和德拉卡,他知道,祭司们用风和雪花构成的屏障,虽能暂时阻挡一些烟雾和有毒气体,但时间已经不多,祭司们的力量正在减弱。
“母亲,去找皮夫萨,带上他和祭司们。你们的任务是取走卷轴和药草,趁他们还能拖延火焰。你知道哪些是最有价值的物品,”杜洛坦压低了声音,语气严肃,“但要快,只有你能决定最重要的东西。只收集那些你能轻松搬运的。听德雷克塔尔的命令,当他下令撤退时,立刻走。如果他拒绝离开,强迫他!”他握住她的肩膀,目光充满决心。
盖雅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一命令有所犹豫,但她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杜洛坦明白,失去部落的传承无疑是她最痛苦的事情,但她清楚,保护族人的生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就在这时,又一声巨响传来,震动大地。杜洛坦猛地转身,看到一块巨大的祖山岩石从山顶滑落,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削去,断裂的岩石带着熊熊火焰四溅而下。紧接着,新一波火焰汹涌而来,如同伤口中的鲜血般从祖山喷发而出,快速蔓延,犹如吞噬一切的洪流。
“去集合狼群!”杜洛坦的声音急促而坚定,“逐一检查所有的小屋,为每两名兽人分配一只狼。如果他们有孩子,就多分配一些。确保没有人被落下。然后……”
就在此时,他的手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抓住了。杜洛坦猛地转身,看到德拉卡站在他身后。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坚定。每一秒钟都如同长久的岁月,那种紧张和焦虑在这一刻凝聚成了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去做。”德拉卡低声说道,声音坚决而无怯意,转身便朝着族人们奔去。
杜洛坦注视着她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股力量涌动。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今天他们必须挺身而出,为了北方狼族的未来,他们无法后退。
“前往北方,去避难所!”德拉卡迅速打断了杜洛坦的话。杜洛坦猛然意识到,德拉卡依然紧紧握住他的手。在那一瞬间,杜洛坦轻轻覆盖住她的手,目光深深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后,他点头示意她朝小屋的方向去。
没有再说一句话,德拉卡便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速飞奔而去。她的身影在火光和烟雾中渐行渐远,仿佛已融入了那场灾难中,毫无畏惧,只有坚定和果敢。
曾几何时,北方是光明的象征。即使对北方狼族来说,这片土地也曾代表着灵魂的栖息地,尽管生存极为严酷,几乎常常处于不容维系的边缘。然而,南方却是富饶与奢华的代名词。南方的土地肥沃,动植物丰盈,给南方的居民带来了无尽的安逸和享乐。可如今,火焰却已经降临到南方的山脉,吞噬了那片曾经生机盎然的土地。而北方,却成为了唯一的希望。
杜洛坦再次深深吸入灼热的空气,火焰的味道和炙热的气流令他的肺部刺痛,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要的。他没有时间在痛苦中挣扎,北方狼族的未来需要他现在的果断。
“北方狼族!”他高声喊道,声音突破了浓烟与恐惧的压迫,回荡在山谷间,“不要绝望!德雷克塔尔的幻象警告了我们!我们的勇敢祭司正在竭尽全力抵挡祖山的火血,为了让我们能够团聚并北上!奥格里姆和德拉卡会带领你们,骑上狼,向安全之地进发!他们会代表我发言,听从他们的命令,我们就能活过今晚!”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时,仿佛火焰在嘲笑他们,巨大的岩石再次从天而降,带着剧烈的轰鸣声,砸向身边的兽人。虽然部分石块被祭司们用咒语挡开,但仍有不少石块毫不留情地砸向地面和小屋。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尖叫声和愈发严重的恐慌。这场灾难再一次无情地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听我说!”杜洛坦大喊,声音沙哑而痛苦,仿佛喉咙被火血灼烧。“你们不是猎物!不是在危险面前惊慌逃窜的羔羊!听从德拉卡、奥格里姆和祭司的指示,保持冷静,向北前进!你们是北方狼族!现在,尤其要记住这意味着什么!”
“北方狼族!”人群后方传来孤独而坚定的声音。
“北方狼族!”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加入,渐渐形成了回声。这些呐喊在空气中回荡,犹如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火焰的咆哮压制了片刻。这不是祭司的仪式歌唱,但它们蕴含着一种属于北方狼族的魔力与力量,激励着每一个兽人的心灵。
人群的混乱逐渐消散,兽人们不再像羊群般四散奔逃,而是开始有序而迅速地前进。每一步,都充满了决心,每一个行动,都蕴藏着无尽的勇气。尽管祖山的火焰依然吞噬着一切,但他们的脚步依旧坚定,朝着北方的避难所快速而有目的地移动。
杜洛坦静静地站着,目光紧随其后,他看到德拉卡如何安抚一小群惊恐的兽人,确保每一匹狼都是最为平静的,才能载着他们一起前行。在另一侧,他听到战士们的战吼,那些他让奥格里姆去寻找的战士,已经迅速集结。杜洛坦心中一动,知道一切已经在有序进行。
他转身,迅速回到自己的小屋,取回了他的武器——斩首者、雷霆之击,还有德拉卡所绘制的旅行地图。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他肩上的重担和责任。在呼叫锋牙之前,他也像德拉卡那样,检查了每一间小屋。
看到洒落的饮品、床上的皱巴巴的毛皮和被遗弃的木制玩具,杜洛坦的心猛然一紧,痛苦如同刀割。他意识到,许多东西将无法与北方狼族一起迁往新的家园!那块石座,那片他们祖辈曾在夏至之日跳舞的草地——将被永远吞噬在这汹涌的火血之河之下。那些曾经象征着家族和部落传承的遗物,即将永远丢失。但他知道,北方狼族不会就此灭绝,他们将生存下去,他们总是能生存下去——而且,将永远活下去。
这一刻,杜洛坦的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无论前方多么艰险,他都不会退缩,因为他知道,这片大地和这片族群,永远不容许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