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莽熊』。
世人第一反应往往是那个鹿鸣军中大名鼎鼎的『五虎』之一。
不为其他,只因为以往五虎的名声实在太大了些......
大到甚至连路边的三岁孩童都知道。
这是昔年那位岐王麾下的五员猛将!
义狮、恶蛟、骁狼、飞鹰、莽熊。
若论能力,他们之间或许各有长短,难有争辩出谁更厉害。
但要论打架,那毋庸置疑就只会有一个声音......
莽熊,铁鸣!
原因无他。
只因为虎将虽多,但只有这头莽熊能称得上是『冲阵』之将。
每逢战起,先登、斩将、陷阵、夺旗,一套行云流水的四大军功,几乎皆有他的身影。
就很奇怪。
若只是因为想往上爬,过上好日子,那到了他这个位置,几乎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了吧?
完全没必要再事必躬亲啊!
冲阵这种危险的活可以适当交给手底下的新人来。
但偏偏这头莽熊不。
每逢战况,只要路苍澜需要,只要帅令下达,他总是毫不迟疑的第一个带头往前扑。
哪怕每次到最后都能意外活下来,但还是会受很重的创伤。
毫不夸张的说,征战不过短短十余年,但浑身上下却已经没一块儿好肉了。
撩起袖子,敞开胸膛,随处可见的刀伤箭伤。
那场面,就是素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路苍澜第一次看到时都不免有些吃惊。
好奇这家伙究竟是怎么能顺利活到现在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
就这么积年累月下去,哪怕还能喘气,可到最后旧伤发作也能顷刻要了命!
而兴许是处了十几年,感情深了。
所以到最后路苍澜总是有意无意将他叫到身边,再三嘱咐他以后打仗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拼命了。
有些事可以适当放手给底下人去做。
但这傻大个却总是会憨笑着挠挠头,嘴上各种答应,但真打起来起来,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路苍澜为此也没少头疼。
甚至考虑要不要将他调到后方去工作。
但他也知道,真这么做了,恐怕比杀了这个傻大个还难受......
因此,『五虎』之中,其他人的名号或许多多少少都是因为曾跟岐王沾边,才随着鹿鸣军逐渐响起来的。
但唯有『莽熊』。
他的凶名是靠自己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因为冲阵之将说白了就是杀人取功。
你在鹿鸣军中能杀,那在别的军中也一样能杀!
岐王能给你制定战略,帮你把控大局,但总不能手把手的亲自教你杀敌吧?
更何况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敢搏命,很多时候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
而也正是因为手上沾染鲜血无数。
所以此刻的铁鸣仅仅只是站在这里,便有一股无形的暴戾气息弥漫开来。
『莽熊』之名号尽显无遗!
那所带来的压迫感,显然不是之前的赵鹿泉可以比拟的......
毕竟,早年间他上战场杀人的时候,这位『疯丫头』指不定还在哪儿穿开裆裤玩泥巴呢!
尤其是,面前正对着他气场的一众津海王府护卫。
现在望着那高大身躯笼罩下的阴影,仿佛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这、这家伙真是人?我去,他胳膊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
“我认得他!是鹿鸣军中的那位莽熊!他整个人竟然真的就跟熊一样!”
“啊?我打莽熊?真的假的??”
“......”
此刻,护卫群几番骚动,各个不安。
如果说,之前面对的慕容世嬿跟赵鹿泉,他们还有胆量握起手中的武器。
毕竟就算她们再怎么表现出厉害,可归根结底就是俩女人罢了。
面对雄性生物天然就处于劣势,没什么好怕的!
众人对她们的忌惮更多是出自于她们的身份而已......
那么现在,在面对这个宛如熊一般的男人时,他们却可谓是连抵抗的战意都提不起来了!
开玩笑。
就这体格。
他们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真能赤手空拳的打死一头熊!
然而此刻,铁鸣的注意却并不在这帮欺软怕硬的蝼蚁身上。
宛如铁塔一般的身形缓缓挪动到慕容世嬿面前,弓着身子抱拳行礼,态度恭敬的说道:
“娘娘,剩下的事情交给臣来处理便好。
“娘娘先回宫,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
说话之时,完全不复刚才那般粗犷,似乎生怕惊吓到了她。
而慕容世嬿也认出来了他的身份,知晓他是路郎的心腹。
他能来,必然是路郎授意。
所以当下也不再推辞,只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那就麻烦将军了。”
慕容世嬿收起岐王剑,转身就欲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
突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见她停下脚步,将手中剑递给了身边的赵鹿泉。
随后伸手,取下离她最近一名甲士身上背着的硬弓,并从箭壶中拔出一支箭矢。
私下校准之后,骤然转身,将目标对准护卫群之后的津海王。
搭弦引箭,拉至满月。
“咻——”
松弦脱手,随即迸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吓了津海王一跳。
速度之快,压根来不及闪,只能结结巴巴的喊道:
“快、快护住......”
“我看谁敢动!”
铁鸣又是低吼一声,凶恶的眼神扫过津海王身边几人,吓得他们打了个寒颤。
原本想要抵挡的身形也随之慢了半拍。
也正是这片刻功夫。
箭矢几乎穿胸而过,连带着将津海王整个人都钉在了背后的门框上。
津海王瞬间脸色苍白,眼睛瞪的浑圆,想开口说什么,但却疼得说不出了。
慕容世嬿这才扔下手中弓,冷冷的说道:
“这一箭,不是报你先前命人偷袭我,而是为我女儿还的!
“你最好祈祷她真的没事!”
说罢,便在赵鹿泉的保护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而也正是在她离场的那一刻。
属于莽熊的暴戾气息不再收敛分毫,只看向自己的副将,咧嘴笑道:
“让你带的人都带来了吗?”
副将点了点头,拍了拍手。
只见又一批甲士从府外围了进来。
不同的是,他们似乎像是在押犯人一样,赶着带来了不少人。
被钉在门框上的津海王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
因为即便相隔甚远,他还是能依稀辨认出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毫无疑问,这些全都是他们司家的人!
这莽夫想干什么?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在津海王心中尤然升起。
他急了,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却因为被钉在了门板上,动弹不了丝毫。
而铁鸣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状态,当即抬手,冰冷的吐出几个字:
“预备......
“杀!”
“唰——”
一声令下,鲜血染红整座津海王府!
伴随着惨叫,不断弥漫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只是,这一幕对于早已离开府邸的慕容世嬿来说,似乎并未听到?
因为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她看见了一道身影。
一道......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令自己感到无比安心的身影!
“你怎么也来了?”
慕容世嬿走上前去,柔声笑了笑。
那人伸出手来,擦拭着沾在她脸颊上的点点血迹,同样语气温柔的说道:
“你走的太急了,有点不放心,所以跟着过来看看。
“没伤着吧?”
慕容世嬿摇了摇头,有些歉意的低下脑袋:
“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
慕容世嬿蓦然一笑,明艳动人。
随后张开双臂,倚靠进他怀里,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似是有些疲倦的说道:
“我好累啊,怎么办?”
“很累吗?那我们回家?”
“好,回家。”
二人携手,相视一笑。